南方的風箏

廣場上風箏漸漸的多了起來,紅色的蜻蜓,黑黃的蝴蝶,張翅的老鷹,還有受過傷的用紅方便袋權當尾巴的蜜蜂……我喜歡夜色漸來的廣場,孩子和成人和諧共處的廣場,都市的勞碌在暮藹中漸淡漸遠,人性的霓虹燈在綠地上脈脈地升起……

“該給孩子打個電話了,”老婆悠悠地說,“你總是忘記。”兩年來,我們已經養成了習慣,每逢周末或者節假日就給小孩去個電話問一問學習情況和精神狀況,然後就是孩子問什麼時候我們能“回家”。

“主任,你來幫一下忙可以嗎?”鄧老師和兒子放了好一會兒風箏可是不管父子倆怎么助跑怎么急轉彎那嬌艷的“美人魚”就是不上天空,父子倆渾身是汗。

“可以!”我直起身,拿起“美人魚”朝廣場中央的空地走去,晚風輕拂,廣場上的夜瀉滿了南國的神采——繁華的光怪陸離。我輕巧地抖了一下風箏,風箏馬上張起了臂膀和尾巴,在暮藹中輕輕地遊動起來。

“小花,小花你過來,風箏已經上天了。”我大聲喊著鄧老師的兒子,邊親切地拿著線耙向鄧老師和他兒子迎了過去。

但顯然這父子倆有些急噪,風箏一上他們的手就抖動起來,不停的降低著高度,眼見他們歡快又焦急的在風箏的激烈搖擺中一眨眼就跑完了廣場並不算短的部分,急中生智地一轉彎,風箏身體一擺,劃了一個圈,終於掉了下來。父子倆滿臉是汗,買水去也。

其實風箏是很好放的,他們父子倆實在是太急,欲速則不達而已。想一想我們在老家時和女兒放風箏,那秋風還是那么一陣一陣的,我們將“老鷹”在狹窄的操場上一抖開,它就能迎風上天,把握好風的陣距,人往前走數步,風箏就可升上天,遠離操場管轄的領空,放完一耙線,風箏已經升到隔壁街道的樓頂上了,於是女兒就從我手中接過線耙,大聲喊:“老爸,你好酷也,我們的風箏要飛過街了,你再去拿一耙線來,我們爭取放個最高。”她邊說邊朝在北面銀行高樓的那一面“蝴蝶”看了看,“那是陸宇航的風箏吧,昨天他就說要和他爸爸到他們銀行樓頂上放的。” 陸宇航是女兒的同學,成績從來都沒有勝過我的女兒,我女兒也從來沒有輸過他的意思。於是我馬上朝風箏鋪子裡跑,一回來線接上風箏就升得最高了,又一會兒風箏就可以和移動的發射塔比高低了,但一陣急風吹來,風箏向發射塔靠了過去,“老鷹”被發射塔給俘虜了……

可惜現在女兒不能在我身邊,為了生活,廣場上的我們都從老家走了出來,為了生活,我們將女兒放在遙遠的江蘇——她外婆家,剛才電話打通了,奇怪的是這一次可不是孩子接聽的,老岳父用濃重的蘇南音告訴我:“蘇怡(女兒)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中獲得了一包黑西瓜籽……她嘗了一顆後發現其味道和原來你喜歡的黑西瓜籽味道一樣……就將那包黑西瓜籽放在家裡的神柜上……暑假時你沒有來,我在清理神櫃時發現西瓜籽已經生霉了,正要丟掉,被她發現,哭著又讓我不得不放了回去……那包西瓜籽還在……你女兒說你最愛吃了,要等你回來吃……

我不覺淚流。好執著的丫頭!人生如此,還有何求?

廣場上又一支風箏飛起,那細細的線被夜色打磨得好纖細好纖細,朦朧的夜裡,不見風箏形態,只見其西瓜籽一樣的身架和成串的西瓜籽一樣的尾巴在夜空中漸行漸遠……

※本文作者:家有蘇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