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小表弟呀,你怎能這樣對待含辛茹苦拉扯你長大的母親!就算你年少失學,可那是你攆也攆不去,自己不上的呀!就算你青春下地,可那是你父母的過錯嗎?這些年你是幫家裡不少忙,拉沙掙了幾個錢,,可那拉沙的拖拉機不是憑空變出來的呀!你每日騎的機車哪裡來的?你那五間大瓦房哪裡來的?你那能照人的地面轉、你那兩組寬大的組合沙發、漂亮的家具、靜立的冰櫃、晚上喧鬧的電視、VCD,難道都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嗎?你的父母黎明即起,摸黑才歸,辛辛苦苦從地里扒拉每一分錢,為的就是這個嗎?
為了小表弟的婚禮,我惹了一肚子氣,氣憤憤地回到單位。日子久了,也就逐漸淡漠了。
再回娘家,恰遇上小表弟,淡淡地打了個招呼。聽見他說:“姨,你從這裡找幾個人幫我出出花生吧。”我一愣。媽說:“大江啊,你和老的有什麼深仇大恨,不跟你爸媽說話?你是做小輩的,你開開口,能掉塊肉?你張張嘴,你爸媽能不幫你?”小表弟沒言語。坐了一會兒,就走了。
我只能是閉目不言。
小表弟婚後,姨父把三畝麥地給了他,那時麥子就要開鐮了,幾千斤麥子,他沒掉一個汗珠兒就拿到了手。事後,沒對姨父、大姨說一句感謝的話,連一句起碼的客套也沒有。可能是因為小表弟在外上班(他上班的地方離家七八十里,每星期回家兩天),表弟媳不在家住,回娘家了。可婚後不到半年,表弟媳回家,在大街上跳著腳,把姨父罵了個狗血噴頭。原因是姨父打發匠人的一句話:你們找她要錢去吧。小表弟媳不在家住,但要把大門口墊高,平房也要抹白灰。她找了匠人幹活的日子,倒是在家,完工後,她拍拍屁股又回了娘家。匠人來向姨父要工錢,姨父說了句“你們找她要吧”,她倒也脆快,麻流兒回家,大鬧一通。小表弟回家來,不容姨父、大姨說話,把父母又數落了一遍,“她叫你們氣得好幾天沒吃下飯,你們還想乾什麼?不知道她身體不好還是怎么的?淨給我添亂。”邁步出門檻時,又回頭說:“別忘了你們還欠我們錢!”大姨急了,“還欠你們什麼錢?”“結婚前說給買鉑金首飾,結果買了黃金的。鉑金多少錢?黃金多少錢?倒精!別精大了!”機車轟轟響,不等大姨出門,小表弟早已一溜煙兒不見影了。
秋後,小表弟媳到底還是從大姨那兒要了那份差額錢,心安理得地吃著她沒伸手摘一個的大紅蘋果,洋洋得意。小表弟在她身旁,吭哧吭哧啃著蘋果,“好吃吧,多拿些!”我這個回家幫大姨落蘋果的“外人”,只有翻白眼的份兒。
很快到了開飯時間,小表弟一家還沒回來,姨父招呼我們坐下吃飯。兩杯酒下肚,姨父突然對爸爸說:“還是你好啊!逢年過節,閨女、兒回家湊湊,熱熱鬧鬧的,叫人羨慕。”爸爸笑笑。“看我,兩個兒,大的和媳婦在外地上班,離得遠,還知道打個電話,寄兩個錢,就不說了。小的,倒在家,可在家好乾什麼!”又對我說:“還是受教育好啊,有禮貌,你在婆家叫人吧,可他們,結婚兩年多了,我沒聽見聲‘爸、媽’啊!冬天叫我給他們買爐子、買煤,大江(小表弟的名字)一月掙一千多塊錢,一個子也不給我們。好,我給他們買,你倒是回家住呀!我圖惜個什麼?不就是圖惜個熱鬧、和氣!爐子也買了,煤也買了,匠人工錢我也給了,還要我怎么樣?”姨父眼眶都紅了,爸爸在一旁趕緊說:“他們再大些就好了,別說這些了,吃飯,吃飯!”
我已離開飯桌,進了裡間。
我的小表弟呀,我真不知道你竟糊塗到如此境地!難道你沒有受到課本的教育,就把起碼的為人子之理都丟了嗎?難道你在社會闖蕩這么多年,竟連基本的做人也沒學會嗎?現今你也為人父,難道你一點兒也感受不到為人父母的艱辛嗎?
※本文作者:疏影橫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