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從黃昏的喧鬧中醒來時,我看見了汴京城外西邊天空中如血的霞光。河上流浪的畫舫有許多已經開始掌燈。肪樓里的歌女又開始唱起了那些滄桑醉人的詞,我聽見旁邊喝酒的人們議論那些詞的原創人。那些昨夜西風凋碧樹的淺唱低吟在黃昏的空氣中一盪一盪,寂寞的滄桑。
我所在的酒樓里有一陣似泣卻喜的箏聲,穿過酒純肉香悠然而至,如一縷天籟安靜的這幢汴京城中少有的繁華酒樓。琴聲中我看見了空氣漸漸凝成一個“愁”字,一種比秋愁還要濃的情愫。
我朝皇宮方向望了望,那座宮殿在秋天的黃昏中像一座廢墟,我朝酒樓下望了望,有一口井。有個女人在唱《花間集》里的詞,我喝著酒流淚。
1125年的宋朝啊,像只破零的畫舫,在河中飄搖,那年,我叫柳永。
(二)
我從窗外的煙花綻放中回過神來,宿舍在七樓,這是給予我最大的恩賜,校園裡的路燈泛著冰涼而冷漠的光,圖書館還亮著燈,我拂了一下頭髮,望了一眼端放在書桌上的宋詞,從明月下的短松崗一路惆悵的走回來。
我從劍俠情緣2中走進了那個讓我神往的宋朝,遺落了06年秋季第一片落葉。我安靜地喜歡著柳永的詞。
我不明白1125年的那些日子柳永筆下的文字是不是該像現在這樣理解。只是很輕鬆地去感受蝶戀花中的縹緲。
我想到了05年剛進校時,望著天藍色的屋頂出神,我看完了余秋雨的《文化苦旅》後決定的,一個關於未來的決定,我不知道這些純粹的藍色能不能為我襯托一片藍天。我在黑暗中為自己塵封了一個預言,那天,《霧洗清晨》的首發式在文學院新聞演播廳舉行。我給自己推開了一扇門……
(三)
1125年的秋天我愛上了一個女人,一個不該我愛上的女人,一個唱著我寫的詞走近帝王的女人。
我只記得1125年的汴京將要改成杭州時金國的鐵蹄已經讓汴河的水一盪一盪,河上的畫舫也在搖擺,我聽見了畫舫里的尖叫,一種恐怖而絕望的尖叫。
我告訴那個女人,那個拂琴的女人,我要去江南,一個叫杭州的地方,女人有一滴淚滾落在撥動的琴弦上,濺在我的唇上,我嘗到了一種叫離別的滋味,女人說另一個他會帶她離開這裡,我望了一眼皇宮的方向,那裡的天空有許多驚慌。
我在將離去的蘭舟上看見了匆匆奔來的她,昂貴的金釵掛在髮髻上,蒼白的臉上沒有了以往的鵝黃。我聽見了這一生中汴京城中最後一陣蟬鳴。
柳郎,妾身身不由己。
回去吧,你的琴身下有我這一生的詞。
我站在船頭望著伊人唱完了《雨鈴霖》。
那個女人叫李師師。
(四)
我在劍俠情緣2中義無反顧的加於了雁門關戰場,加了宋朝,儘管後來輸了,可我知道那是歷史的重演。
06年的秋季的桂花凋謝得很早。我在書桌上寫著一種叫“瘦金體”的書法,我從“顏筋柳骨”中找到了它。我用這種方式紀念一個叫趙詰的男人,以及那個他和我同時愛上的女人。我不知道他後來是不是把她帶到了杭州。因為江南和她一樣漂亮的女人太多了,多得壓沉了宋朝那隻疲憊的船。
我不知道那個年代是不是有作家和文學之說,那個年代柳永到底和現在寂寞的人有什麼區別。生活在城市的中心卻醉倒在柳巷井旁。
我拆開了那個我塵封了一年的預言,在2006年9月26日的晚上,《那年花開》首發式。同一個時候收到一條簡訊:今晚好運!喔,她今天生日。
我望著演播廳的窗外。寂寞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