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共14句,表現了曹植對曹彰暴死的哀悼和對人生的感慨。這章接觸到寫這首詩的根本原因。作者深知,嘆息又有什麼用呢?好像上天安排的命運故意和他作對。何以產生這種念頭呢?是由曹彰暴死引起的。哪裡會料想到一母所生的兄弟,一道來到洛陽就突然死去了呢?落得“孤魂翔故域,靈柩寄京師”,曹彰如果死而有知,也會感到孤獨寂寞的。其實這是作者當時的心境。曹彰之死,使曹植感到前途未卜,命運難料,不免產生兔死狐悲的頹喪情緒。曹彰突然間就死去,活著的人身體也漸漸衰弱下來。人生一世,只不過像早晨的露水那樣,太陽出來一照就幹了。而且進入晚年,時光流逝更快得驚人。詩人又自知不如金石長壽,只能嘆息悲傷。曹植寫作此詩時年齡不過32歲,正在有為的壯年,然而居然認為“年在桑榆間”,到了人生的暮年,這種反常的心理,是他對個人命運難以把握的反映。“人生如朝露”或“人命若朝霜”,(曹植《送應氏》)為漢代末年士大夫中較為流行的思想。《古詩十九首》就有“浩浩陰陽移,年命如朝露。人生忽如寄,壽無金石固”(《驅車上東門》)的詩句,但較之曹植的憂憤深廣就顯得膚淺得多了。
第6章共12句,詩人以豪言壯語和曹彪互相慰勉。上一章詩表現的是由曹彰之死引起的悲憤,感人肺腑,催人落淚。然而一味沉湎於憂傷之中,於身無益,於事無補。曹植清醒地知道“心悲動我神”,因而毅然“棄置莫復陳”,不能陷入憂傷的深淵而不能自拔。詩人抖擻精神振作起來,用“丈夫志四海,萬里猶比鄰”的豪言壯語和曹彪共勉。唐代詩人王勃的“海記憶體知己,天涯若比鄰”的名句(《送杜少府之任蜀川》)是受了曹植的啟發。情緒的由低沉而變得昂揚,使詩的情調也變得開朗豪邁了。下面“恩愛苟不虧,在遠分日親。何必同衾幬,然後展殷勤。憂思成疾疢,無乃兒女仁”是對曹彪的開導。告訴他,弟兄之間的情誼如果沒有減弱,離得遠了情份反倒會日益親密。為什麼一定要像後漢姜肱那樣,和弟弟常常共被而眠才算表示深情呢?(參看《後漢書.姜肱傳》)言外之意是說對這次途中沒得同行不要介意。如果因此而得病,那豈不是失掉了大丈夫的氣概而沉溺於兒女之情了!和上文所引的王勃詩中的“無為在歧路,兒女共沾巾”是一個意思。話是這樣說,但詩人還是不能從沉重的憂憤之中完全解脫出來,因此末2句“倉卒骨肉情,能不懷苦辛?”情緒又急轉直下,曹彰的暴死以及由此產生的兄弟殘殺的恐怖陰影是永遠不能忘懷和消除的。
最後的第7章共12句,在贈詩惜別的情意之中,表示了詩人對天命的懷疑和對神仙的否定。作者後半生形同囚禁,動輒得咎,生活沒有樂趣,前途沒有希望。經過這次“會節氣”和歸國途中受到的刁難,使他對統治階級內部的矛盾和弟兄骨肉之間的權力之爭的殘酷性,有了深刻的認識。以前還認為命運不好,“天命與我違”;如今知道“天命信可疑”了。似乎意識到,他的遭遇,不是上天意志的安排,而是人世鬥爭的產物。至於神仙,更是騙人已久了。漢末建安時期,求仙之風很盛行,曹操的詩有一半是描寫神仙世界的。曹植也有不少遊仙題材的詩。略早於建安產生的《古詩十九首》里也有“服食求神仙,多為藥所誤”(《驅車上東門》)的抒寫。曹植對神仙的虛無有所認識,不能不說是一種覺悟。曹植感到“變故在斯須”,頃刻之間就會發生曹彰暴死的慘劇。那么,人生百年,誰能把握得了呢!曹丕隨時都可能加害於他,所以他說“離別永無會,執手將何時”,不然,和年青的兄弟分手怎么會有訣別之感?在這作者看來是生離死別的時刻,只能祝願對方保重身體,並且互相祝福而已。詩人與白馬王曹彪最後灑淚而別。
《贈白馬王彪》一詩,直接反映的是曹植對曹丕手下的鷹犬爪牙的仇恨和憤慨,實際是對其兄曹丕對他們弟兄殘酷迫害的抗議。通過此詩可以加深對封建統治者反動本質的認識,他們對骨肉同胞尚且如此殘忍無情,對廣大人民的壓榨和奴役就可想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