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欠缺所以才不懂拒絕愛情

可惜我是天秤座。 

我早就暗地裡想明白了,其實天秤座的人,都是很賤的。一代才女張愛玲,聰明如她,清高如她,遇到一個虛情假意假惺惺的胡蘭成,還是把頭深深的低了下去,低到塵埃里,再為他從塵埃里開出歡喜的花來。她就是典型的天秤,再怎么要強怎么獨立,終究還是想要為愛情效忠。哪怕她自己深深知道,男人是那么的不可靠,愛情是那么的縹緲,她還是情願就這樣醒著做夢,把自己的身心都押了上去。如果說大多數人的犯賤,往往是來自無知與軟弱,來自對自身與世情的茫然,那么天秤這樣明知不可而為之的風格,絕對是賤聖了。算了,我不是想要八卦張才女的,不過是拿她說個事兒罷了。我其實是想要說自己是賤人的,一不留神就拿她墊背了。記得大學時常常嘲笑同宿舍的一個天秤女孩,聰明漂亮優雅獨立,談起戀愛來依舊活脫脫容易受傷的女人。都好了四五年了依然是那么死心塌地痴心不改,被他一個簡訊就弄得心神不寧;為他以淚洗面簡直是家常便飯;給他選一樣禮物可以整整逛六條街不知疲倦……我對她說親愛的這年頭談戀愛的多了,可是哪一個不是跟被寵壞的小丫頭似的,把男朋友耍得團團轉抓耳撓腮,怎么你這么沒骨氣沒主見沒前途啊?

還有另一個天秤女友,也是這樣,當初孤芳自賞清高冷漠的好像一尊石像,無數人都被她無情的拒絕過。一個不信邪的浪子苦追了兩年終於追上,她立馬就變得小鳥伊人情深似海了,給他洗衣服幫他抄筆記,一副鞍前馬後的卑微樣子。讓人吃驚的是後來那個男生一聲不吭的移情別戀,連一個解釋都沒有就消失了,她依然電話簡訊的噓寒問暖仿佛從沒分開,過生日還巴巴的給人家織毛衣。兩年後,那兩個人又分手了,她一個磕巴兒都沒打的立刻重新投入了他的懷抱,且人前人後一副失而復得的幸福表情。

這種事,不是我說,真的只有天秤做得出來。

暖暖跟我提到過一個她覺得賤得很不可思議的天秤座女孩,她說她永遠毫無理由的效忠於一個不值得或是不相干的人。我跟她說,其實天秤就是這樣子的呀,不過管現實的地位處在優勢劣勢,內心的空洞永遠無法忽略,總是情不自禁的想要找一個精神上的君王去臣服皈依。我們是太需要歸屬感的人,沒有一個視線跟隨的影子,就如同一個流浪的人找不到落腳的地方,總是會感覺心慌。

愛情是我們的軟肋,不管如何武功蓋世百鍊成金,如何桀驁不遜無懈可擊,一旦真的愛上了什麼人,就注定是潰不成軍的覆滅。像是突然在肌膚表面撕開了一個缺口,所有的軟弱都暴露在空氣里,不堪一擊。

其實我是從來不敢承認這一點的,從不敢流露內心的卑微與軟弱,不敢讓任何走近的人知道,我其實是那么容易順從和妥協的一個人。給一點溫暖,就可以感激涕零,就可以予取予求無怨無尤,就願意一生一世的效忠下去。

我深深知道自己的弱點,害怕被人捉住了小辮子就一世的翻不了身。所以才會刻意的用張揚的外表和強硬的表情把自己武裝起來,讓人家先絕了征服的念頭,只好以禮相待相敬如賓,保持在一個安全的距離。

所以我很迷戀暗戀一個人的感覺,因為那感覺被深藏在心裡,不會讓人知道讓人嘲笑,也不會被深愛的人傷害,讓我覺得安全,且隨時可以離開。

我習慣心滿意足的站在一個人的背後,卻不敢讓他知道,因為其實只要他開口,不管他要什麼,我都會給。

而一旦這場愛情遊戲真正開場,就仿佛把自己鎖進了牢房,還親手把鑰匙交給那個人,睜著無辜的雙眼等待審判。

我依然清晰的記得,自己曾經是多么毫無尊嚴不知羞恥,百依百順言聽計從,那似乎已經不再是我,是另一個女人,是我一直拚命隱藏的卻又最終原形畢露的,天秤卑微的靈魂。

莫文蔚說過,正因為欠缺,所以才不懂拒絕。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我其實遠比表面看起來要貧瘠的多,隨時願意為了得到一些就付出一切。不管怎么吃虧怎么看透,不管如何失望如何冷漠,我其實逃不開被愛情吃定的命運。唯一能做的,也不過是小心的掩飾,不被人看穿,克制著自己犯賤的欲望,這樣一天天的偽裝下去。

很羨慕愛恨分明的天蠍座,很佩服固執己見的金牛座,很欣賞瀟灑如風的水瓶座,可惜我就是常常犯賤,可惜我是天秤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