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作塵埃飛揚於世

仰觀歷史長河,奔流不息,生命的緣起與隕滅渺若滄海一粟。可正是這種形態上的渺小,歷練了我們內心的強大,鍛造了我們靈魂的不可征服。

我們或許渺小,但我們從未膽怯,我們可以卑微如塵土,但絕不可以扭曲如蛆蟲,也正惟如此,生命化作飛揚於世的塵埃,綻放生命最美的光彩。

即便是黑暗如二十七年的牢獄之災,曼德拉從未停止過摸黑前行,步伐沉穩,步履鏗鏘。牢籠阻隔了他的發聲,他卻不曾失落而迷惘,只是沉默醞釀。曼德拉不得掙脫七平米的鋅皮房,他卻從不頹廢或憂傷,只是蜷伏於牆角靜靜等待時機的到來。終於,他在全世界的歡呼中重獲自由,疲倦的雙眼帶著期望,殘留的軀殼依舊可以化作塵埃,紛飛於世,繼續迎接光輝歲月。

可是,無論是摸黑前行,還是沉默蜷伏,我們忍氣吞聲,都是為了有朝一日可以再次搏擊長空,絕非墜入市井,淪為柴米油鹽的主題;更不是掉落深淵,粉身碎骨,萬劫不復。正如羅曼﹒羅蘭所言:“真正的光明絕不是沒有黑暗,而是永遠不被黑暗湮滅。”的確,沒有烏雲密布,何來陽光明媚動人呢?沒有緘默時的沉澱,何來發聲之際的一鳴驚人?又怎么會輕易換得我們的加倍珍惜呢?

當時代真的被黑暗籠罩得透不出一絲光亮,那些扭曲的蛆蟲苟活於時代的夾縫中,靈魂盤亘在最低處,再也無法高飛。可我們慶幸,還有狄更斯,用一隻筆寫下生命的孤注一擲;還有魯迅,荷戟獨彷徨,用他的匕首和投槍刺痛國人麻木的靈魂;還有楊絳,在人生的邊上,娓娓道來文革時代的荒謬和殘酷。他們,因自己的不苟且而戰鬥,他們,在黑暗中為光明辯白,帶著全部的勇氣和熱情,雖卑微到塵埃里,卻獲得了自己的尊嚴。

或許,我們成不了燭照黑暗,洞悉光明的燭火,但是,就算寧靜淡泊安於一隅,也不應成為寄生於黑暗的蝙蝠;可能,我們不是那隻志存高遠的北冥之鯤,置身陰冷無邊的冥海依舊守望春暖花開的南冥,但我們也不屑成為斥鴳,只會去譏笑那些比我們勇敢熱情的鯤鵬。生命可以無波無瀾,但若是僅僅在死水中逐流,又有什麼意義?

所以,即使我們是一粒飛揚於世間的塵埃,不奢求生命多么恣意的揮灑,可只要堅守不復迷失,便是無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