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哪裡出發的旅程最遠

一 

我在這裡等待,等著你回來,思念沾滿了塵埃。 

如果說我是一個信徒,那么我一定是虔誠地信仰頭頂這片天空的。有人說:當你覺得一無所有時,別怕,至少你還有天空和大地。還有人說:死去的人會化作星星在天上守護我們。於我而言,天空是我躁動不安時的溫柔安靜;是我迷茫時的明亮閃爍;是我失望到絕望後的希望。 

城市裡的星星像是沒有充滿電的螢光燈,模糊的,看不清。但當夜空中的薄霧,夜空下的濃煙隨風消散後,星星們就以各種姿態躋身進黑夜。好幾次發現夜空是星幕了便毫不猶豫停下車來,仰著頭凝望。我總是會想起小弱說的:“伽羅會在天上看著我們的。”我在心裡默默補充:是天上最亮的那一顆星星。 

這個時代什麼都在不斷的發展,卡通片也是。別人在追各種韓劇時,我在看卡通片。有一個聲音在說:“這么大了,還看卡通片啊,太幼稚了吧。”還有一個聲音說:“就算要看那也要看一些外來的卡通片啊,你看國產?有意思么?”但,就像看書一樣,人各有所愛也各有所想。每本書都有其價值,卡通片亦是如此。作為《開心寶貝》的導演黃導為了打破國內卡通片主角不死的固定模式,在1月18日,寒假的第一天,伽羅犧牲了。晚上時,我躲在房間的角落裡,聽著電話那頭的哭聲,和斷斷續續的說話聲。電話是冰涼的,小弱告訴我的訊息比電話比這冬季的寒風更刺骨。我知道,小弱心裡難過又感到驕傲,畢竟伽羅是為了保護他所愛的人而犧牲的。 

當然,在另一個世界另一個星球上會有一個人比我們所有人都要傷心,因為他見了伽羅最後一面卻連道別都未曾說出口,他是小心。世界上沒有所謂的偶然,那都不過是戴上了面具的必然。小心和伽羅的相遇到患難與共到生離死別,都是必然的。他們都是那樣善良的人,所謂正義在他們的身上是完美的詮釋。 

別人說念念不忘,必有迴響。伽羅,你可有聽到小心和我們對於你的思念? 

“哪裡出發的旅程最遠?” 

“從這裡到二次元,從地球到星星球的旅程最遠。” 

小心,原諒我們的無法陪伴,但相信伽羅,他會一直在。 

二 

人生還有很長的路,但終歸是從生到死。 

城市裡的人,距離死亡越來越遠了,更確切地說是距離感受死亡越來越遠了。“死”淪為修辭學的意義,而在日益鮮亮的現代城市裡,除了媒體新聞上報導的各種事故,死亡已不見其具體體現了。 

小時候關於“死亡”這一類意思的字眼是不允許提的,每次說出都會惹來長輩的說教,自此便不敢再提及。生與死,它們相反又相近,但在人們的心中對兩者的態度已漸漸失去平衡了。 

某日和小弱談及到死亡這個話題,讓我一度回想起了三年多的某晚,我第一次開始思考所謂的“死亡”。死亡之後的我會去哪裡?那時的我還有記憶嗎?腦海里有聲音道:“沒有所謂的天堂和地獄,你不會有意識去思考更多活著的東西,軀殼在泥土中慢慢腐爛或被不知名的蟲子不斷啃噬。死後也不會帶著記憶去所謂的下一世轉生,這亦如你出生時何曾有過上一世的回憶。”想到此,恐懼地看著周身地一片黑暗,眼淚無法忍住地流下,從未想到過的死亡竟會如此可怕,如此地未知。 

蔣方舟曾在《大城市裡的死與生》中寫到:“現在想來,人是否覺得死亡可怕,在於與它的親密程度。三毛曾寫過自己逃學到墳場看書,因為安靜,她寫:‘世上再也沒有跟死人作伴更安全的事了,他們都是很溫柔的人。’所以越逃避死亡,就越恐懼死亡,而我也只是在第十六歲的這個年紀才能告訴自己別怕,冷靜去思考死亡。或許,正是認識到人終歸黃土,對生命就愈加珍惜和感恩。日本中世紀武士道的原典《時隱》有言:‘向死而生。’如何看待死亡決定了我們如何看待生。不以延長壽命的目標去生,才能發現生之美。” 

猶記得媽媽曾對我說的:“你現在害怕死亡是因為你心中還有很多必須要經歷的必須要去做的事情沒有去完成,當你老了的時候,經歷了從女孩到少女到女人,從作為一個孩子到成為一位母親後你會發現其實也沒有那么恐懼死亡了。因為該經歷的都已經經歷了,沒有什麼遺憾。” 

豁然開朗,的確如此。我們在恐懼死亡的同時對於生是無限眷戀,有時甚至希望就這樣一直生存下去,但再仔細想想,若真能長生那又該是多么寂寞的一件事,因為自己所熟悉的人和事都逃脫不了時間的飛逝,最後都將消亡。其實對於死亡的恐懼每個人都會有,但更為重要的不是被籠罩在會死亡的陰影里,而是應該將生老病死看淡,調整好心態珍惜生的機會,努力地過好每一天不去後悔,最後和所有人一樣在很多年後淡然地迎接死亡。 

“從哪裡出發的旅程最遠?” 

“從生到死的旅程最遠,但同時也是最近的。” 

生到死的這一路似是一個圈形單向旅程,我們要在這一次限時的旅行中儘可能地走得遠走得從容不迫。 

三 

我們已經走得太遠,以至於忘記了為什麼而出發。 

校園裡鈴聲劃破了靜默,像是打開了聲音開關,不同的聲音交織成一張大網,趴在桌上的我無處可逃。十分鐘,600秒後,一切又都會恢復成最初安靜的模樣,而我也會從抽屜里拿出書坐好等老師來。再回想剛才的喧鬧,那十分鐘像是從某個時空硬塞來的時間,給疲憊的人以休息,給煩躁的人以宣洩。 

我寒假時常說:“下個學期,我就必須要以高三的姿態進入高二的生活了。”可現在也就這樣。同桌說:“你一下課就睡覺都快變成豬了。”是的,對於事實我再想狡辯一下也只能啞口無言。想著寒假一度失眠到兩三點,現在連一點都熬不過,多想問問黑夜,誰偷走了我的睡眠? 

“你以後好像沒什麼打算。” 

“是沒什麼打算。” 

“你的理想或夢想是什麼?” 

“不知道。” 

“你自己到底想要什麼?” 

“不知道。” 

不同的朋友問了我三個相似的問題,而我的回答讓她們好像都很失望。我從身後的那片黑暗中走來,要向著前方的另一片黑暗走去。照亮我的燈光開始變得忽明忽暗。我曾豪情壯志地向別人述說自己的理想,也曾寫下未來計畫。但現在有水將它們打濕,像墨水在紙上暈開那樣,看不清最初寫的是什麼。 

我還在文化生這條路上走著,卻忘了為什麼而出發。我知道自己喜歡文字,哪怕被別人說矯情,還是放不下。喜歡看筆尖的影子被燈光拉得斜長,在紙上跳舞。它們是安靜的,深情的,卻無法讓我相信以後能一直這樣走下去。 

高考生,藝術生和保送生,三種不同的人生道路,雖然各有不同卻都充滿荊棘。我知道我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想去看清楚。因為不管選擇怎樣的道路,都得披荊斬棘,背著黑夜,迎著朝露而行。我只是害怕。但當社會把現實清晰地放在你面前時,就由不得你逃避了,必須要做一個抉擇。 

我知道了,哪怕再害怕,我也必須拚命追趕走上那條路。 

路上的燈開始愈加明亮,我似乎看清了前方的道路,路邊依稀有著兀自綻放的鮮花,在風中搖曳。 

“從哪裡出發的旅程最遠?” 

“我不知道。因為,當你模糊了旅程的終點時,從哪裡出發都是最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