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睡半醒

睡不著的時候,心裡生出一絲失落,不無諷刺地描述著生活:看到的都是幻像,聽到的都是謊言,心裡想的都是唯心主義,往事也無非昨日雲煙。

這樣想想,心情更加低落了,好像人生在世,匆匆的幾十年都是一座沒有牽繫的空中樓閣——覺得好悲涼。

那一天,很多事情接踵而至。我和一直以為的好朋友聊微信,問她是不是明天要來,她說沒有啊,最近不去。我有些疑惑,明明記得不久之前她說過23號有考試的,“不考了嗎?”“考啊”,“那你什麼時候來?”“喔,明天去。”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短短的幾句話,反覆的讓我啞然,靜靜地說了句晚安,心裡湧上一股無名的孤獨——可能一直都是我多情了吧,本來決定明天請假陪她,而她,是沒有說謊的心思呢,還是沒發現自己已經漏了餡?

就在下午去代課的時候,我被揭露了一個事實——相處不久但一見如故的那個溫文爾雅的英語老師,竟然是喜歡在背後挑撥是非的人。“你來我這裡代課的訊息一定是她說的。”本來是打算給熟人幫幾天忙,雖然這是我的自由,但是本來代課的地方知道後還是有意見了。我像聽到人說自己的頭髮是綠的一樣,驚奇的不知該說什麼,也並不十分相信。“哎呀,肯定是她。”說者氣急敗壞,好像我是一個老頑固。“以前我的好多事情都是她說的,我現在都不想和她來往了。”恨恨的語氣,表情里是蔑視。

在早上坐的客車上,兩個中年女人展開了一番論戰,論戰的題目是:要不要拉老年人。似乎問題的答案是顯而易見的,頭髮燙過的黃而短的那位年輕一些,生活似乎也無憂,她眼睛看著天花板說,人都有老了的時候。對方也是背對著她,完全不認同的氣勢,馬上接話:那如果不小心摔了呢,人家可不考慮你的好心。

接著又來了一番人心不古,世事難料的論調。大家的道德準則顯得異口同聲,然而聽完這番話,很多人沉默了,有的人把目光投向窗外,有的人耳朵里塞著震天的音樂。那位短頭髮女人的道德理論有一些不切實際的單薄,但又不贊同對方的觀點,用她的話:如果沒有正能量,這個世界不就完了嗎。然而她的理論又實在乾巴巴,於是在對方下車的間隙,她的嘴角飄出兩個字——謬論。女售票員當然也不認輸,短頭髮女人下車後,車門“啪”地一摔,各種夾雜著髒話的泄憤噼里啪啦地飛了出來。

這一天,我似乎受到了超支的拷問,突然之間,這個世界轉過了它和諧文明的身體,露出一個乾巴巴的脊背,那裡刻著薄情,刻著實實在在的無奈,刻著現實重壓的血痕…我比以前都要異常疲憊地躺在床上,卻怎么都無法入睡。

然而生活還是要繼續額,我問自己,你有沒有騙過朋友,這些謊言有什麼惡意嗎?你有沒有無意中說錯過什麼話,把別人的秘密泄露出去,難道沒有為此自責不已嗎?你有沒有在現實和理想中掙扎,兩難之下只有做一些“窮則獨善其身”的事情?

也許這個世界並沒有那么讓人絕望,保持幾分清醒,遷就一點痴醉,人生才能過得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