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樹下

姥姥屋前那不大的庭院,其中的一草一木,是我全部的自然。

我懷念院裡架起的竹竿,上面爬滿濃綠細彎的絲瓜,架下的叢里點綴著牽牛花。葡萄樹上翠綠的葉子,簇簇飽滿圓潤的葡萄。盤鏇的樹幹伸的不高。可卻借著架子將淡綠的藤伸展蔓延,交織成網。遮蔽了半邊天。我想騎過去天真的夥伴。原來的故事讓我引以為榮。

葡萄樹下,一絲陽光已難以透過。他無論夏秋都是最棒的遊樂場。

盛夏里,濃綠的綠色中,還有這不和諧的身影。規整的葉片上卻有點點的蟲洞。家裡的葡萄樹從不打藥,除蟲什麼的都是姥爺的任務。但我很樂意幫忙。老爺站在凳子上,頭湊近葉里,手摸摸這個,拿拿那個。我也學著做,可哪裡夠高啊,使勁踮起腳尖,頭仰的高高,伸長了手臂算是碰到了。東瞧瞧,西湊湊,不只看什麼,但還是有模有樣。有時沒有凳子,我就在下面找,好東西可是不少,粘在竹竿上的蝸牛殼。我把它們輕輕撥下來,捧在手心上,小心的碰碰每個寶貝。黃昏時分臉上的點點光斑不見了,葉子綠的顯得濃而暗。手裡的蝸牛殼沒有一個探出過頭來。我把它們整整齊齊的排在窗台上,不捨得離開。在夢裡,我看見,在我離開時,每一個褐色的的殼裡都緩緩的探出了小小的頭,先搖了搖,四處看看,慢慢的仰起來了……秋風呼嘯著,金黃的葡萄葉如雨般落下。一會的功夫,院子蕩漾著金黃的海水。清理他們可是個大功夫,但在孩子的眼裡,這是最大的樂趣。女孩子喜歡將好看的葉子挑出來,小心的展平,這是她們的收藏品,是貨幣,是頭飾。男孩子眼裡,面前的是比賽。姥爺神神秘秘的說“誰撿的葉子最多,誰才是男子漢,這事只能是認真負責的人,才能做好。”我們信以為真。小手裡緊握著細細的鐵棍,低著頭,一點點的在院子裡移動,葉子片片的串起來,壓實後往袋子裡輕輕一抹,袋子裡越來越鼓,我們也是越來越興奮勁頭更足,如盤古飲渭河的氣勢,見葉子一掃而光。正午,刺眼的陽光照在金黃的葉子上,映在我們的臉上,一群活潑天真,流著汗的少年。自豪的高舉小手,想姥爺展示自己的戰果。

小院的葡萄樹下,譜著歡快的歌。現在長高的我,不用再踩著凳子,而且也真的學會清理蟲子。養著一群活潑的蝸牛,還是每年秋天和夥伴比賽清理落葉。當然,如果葡萄樹還在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