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的事

前年暑假,我長居於圖書館。

說是長居有點誇張,不過是一周有6天的時間,每天早上8點半到晚上4點,固定地坐在同一個位置上看書而已。

有一次,我非常偶然地遇到了高中上一屆的一對情侶。那是非常有趣的場景。已經被國內兩所不同名校錄取的學長和學姐,在圖書館長桌的對面正襟危坐含笑看書———那場景好像是考前複習似的。

我心想,這可真是奇怪的約會。

傍晚,在離開圖書館走向車站的路上,我意外地遇到了一個人———從麵包店走出來的學姐。

“哎,學長呢?”

“他要乘的車和我反方向,所以先走了。”

“這樣啊,不先陪你等車嗎?”

“大概有事吧。”這樣說著的學姐依舊淡淡地笑著。

“天然呆”的學長就這樣直接走掉了,留下即使一個人等車也不會有任何抱怨的溫柔學姐。

這樣的細枝末節大概是戀愛里最無謂的事了吧。

不過,“先乘車回家”難道是比“陪女朋友等車”更重要的事嗎?

我默默地想著。

也是在那年夏天的圖書館,我和我的一個朋友在周六偶遇。印象中對甜食並無偏好的他,手裡卻提著一袋蛋撻。

“你怎么喜歡上吃蛋撻了?”我奇怪地問道。

“你說這個啊。前天晚上她突然發簡訊說想吃葡式蛋撻。我知道她不喜歡kfc的蛋撻,所以昨天我找了鎮上的每一家蛋撻店,一家家問過去,問它們有沒有酥皮蛋撻。最後買的那份,她還是覺得不好吃。於是,我今天跑到市區去買了最正宗的葡式蛋撻,然後打的送到她補課的地方。”他苦笑,用溺愛得快滿溢出來卻假裝抱怨的口吻解釋著原因。

我知道他口中的那個“她”,已經和他分手了。

但是,即使是這樣,即使是在時間被迫近的會考和期末考試壓榨得一點兒不剩的盛夏,他卻在近乎奢侈地揮霍著大把時間,輾轉奔波許多地方,僅僅為了一份前度戀人突然心血來潮想吃的蛋撻。

因為,對他而言,沒有比“她突然想吃蛋撻”更重要的事。

陷入情感之中的心靈,是一台被病毒感染的電腦,判斷不出程式運行的優先順序;是一架年久失修的天平,往往無法正確地稱出一件事的重量。

這世上,總有許許多多更重要的事,許許多多他人覺得“你應該做”的事。但我們永遠只做自己認為的重要的事,只做自己覺得應該做的事。

有一天討論異地戀,我朋友的一番話讓全場安靜了下來——他若是覺得找你這件事更重要,那么,即使你在火星他在地球,他也會坐著“好奇號”探測器前來找你;反之,他若是不想找你,即使你就在身旁,低頭玩手機這件事也比轉身面對你更重要。因此,距離和時間無不是不夠愛的藉口。

這世界上,從來沒有所謂的“更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