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謂“簡單”

整日置身於喧雜的鬧市,很難像此刻這樣,捧一杯清茶,靜靜地坐在幽暗的窗前,什麼都可以想,什麼都可以不想。

耳邊飄過的是一陣輕輕的吉他伴唱,還夾雜著陳年磁帶轉動時特有的“沙沙”聲,這簡單的結合,簡直是天籟之音,把我的思緒也慢慢吹散。

突然,音樂止住了,傳來一陣清喉聲和輕微的走動聲,一個稚嫩的童聲驀地響起,一種奇異的感覺倏地充塞胸膛。

“唱什麼好呢,爸爸?”

“喜歡唱什麼就唱什麼,念兒歌也行。”

“小白兔,過小橋……”

不錯,是我的聲音,來自我遙遠的童年,那簡單而純真的年代,伴著我那遠逝的夢……

“鵝,鵝,鵝,曲項向天歌……”

“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

我呆呆地愣著,什麼時候的事?5歲,6歲?記不清了。現在那熟悉而陌生的聲音響起,撥動我的心弦時,我已遠離簡單了。

“花園裡,籬笆下,我種下一朵小紅花……”

想起來了,那是一個連空氣中都瀰漫著青草氣息的午後,陽光格外燦爛,天格外藍……對,我就站在這兒,握著手電筒,對著爸爸盈盈地笑,卯足勁兒唱。此刻,這一幕如此溫馨地定格在我面前。

我笑了,卻發現手背上的淚――晶瑩,剔透。我不由得想起了一句簡簡單單卻又意境深遠的歌詞:“淚,總是一不小心翻滿微笑的臉。”當然,用在我身上會有些矯情。

我竟還能流淚!我有多久沒流過淚了?不知是閱歷的增多會使感情變得遲鈍,還是整日置身於繁雜的現實會使人丟掉喜怒哀樂?

可我今天再也不能控制自己,在這稚嫩的童聲刺穿我虛偽面具之時,淚流滿面。是為了那喚不回的純真而心痛,還是一種返璞歸真的感動?我不知道,但至少我還能流淚,還有喜怒哀樂。不是嗎?

何謂“簡單”?今天我終於發現,能被簡單感染,因簡單而縱情,也許本身就是一種“簡單”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