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其實我懂你

睫毛上跳跳的陽光,歲月抹不去的光芒。

——題記

“回來啦?”“嗯。”最平常的問候,淡淡的,早已習慣了。“怎么又不叫人?”“每天都要叫煩不煩啊。”我依然如往常一樣,不再說什麼,就這么跟她對峙了一會兒,我轉身,摔門而入。但,我卻孰不知,背後,是外婆深深的嘆息。外婆端著水果進來了,又是一早就準備好的,又是切好了、去了籽的,又是擺的可漂亮了;日復一日的,那些水果早就已經吃膩了。“今天在學校怎么樣?好不好啊?”她仍不放棄,每天都如出一轍的嘮叨,讓我厭煩至極。“好!”我心不在焉的隨口答道。

某日午後,“天真好!陪外婆曬曬太陽好不好?”“喔。”仍然是那兩個小板凳,仍然是陽台前的一小塊地方,不同的是,那裡盈住了滿滿的、亮亮的陽光。“來,坐在外婆旁邊,今兒的陽光真好。”

我坐在你身邊,卻意外的發現,我好像比你還要高一些。在我的記憶里,你是那么的美麗:綹綹秀髮飛瀑般飄灑下來,彎彎的峨眉下,那雙眼睛如星辰如明月,秀挺的瑤鼻配上晶瑩如玉的嬌靨,對那時的我來說,簡直就是貌若天仙。看著你,一如曾經你看著我。原來你已不再年輕,滿是歲月留下的痕跡。我突然感到了一種心疼,仿佛你是在一夜間老去。我突然有一種衝動,想要抱著你,告訴你,其實我懂你,你對我有太多的期待,你只是想讓我能夠獨立,能夠堅強,這些我都懂。

你仍在和我嘮叨,滔滔不絕的給我講我小時候的事。你說我小時候最愛曬太陽了;最愛和你擠在那間黑黑的小廚房裡,圍在你的鍋邊,偷吃還沒有炒熟的菜;你還說我最愛跑了,你說我總是拚命地跑,一下就摔倒了,受了傷、流著血,我卻不哭不鬧,笑嘻嘻地爬起來,拍拍屁股,說著我沒事。我聽著你的嘮叨,回憶著我的童年,我也笑了起來。

掬捧在手心裡的記憶,好模糊,總是觸摸不到……

“外婆,我給你捏捏肩好不好?”你微微怔了一下,然後慢慢說,“行。”我把凳子搬過來坐下,像小時候一樣,不同的是,小時候,我還很矮,需要站在凳子上,還會不停地問著舒服嗎、我捏的好嗎,我笑著、鬧著。一下一下的,我捏的得很認真。我感受到你的皮膚,不再像以前那般結實,反而鬆弛了;拘摟著的背,像是頂著一張滄桑的皮。看著那一頭幾乎是稀少的白髮,我的心像被揪著一般,很是難受,鼻子一酸,眼眶濕潤了。而你,則輕輕閉上眼,滿是褶皺的臉上漾起微微的笑;你的睫毛上沾滿了濃濃的陽光,暖暖的,好漂亮;陽光就這樣把我們包圍起來,柔柔的。我好想時間在那一刻停留住,讓我好好陪著你,好好地懂你。

每天早上,你依然會為我做好豐盛的早餐,一個星期里,每天的早餐都不同,每次都很豐富,你總是不停地嘮叨著,“多吃一點,多吃一點。”其實我懂,你不過是想讓我有一個健康的身體;每次我專注於玩手機,遺忘了學習,你會沒收我的手機,其實我懂,你不過是想讓我好好學習,在不久的將來能輕鬆一些;每次我很晚回家,你會責備我,總是看到你偷偷地抹掉著急帶來的汗水,其實我懂,你不過是擔心我的安全;你總是會很嘮叨,總會找遍話題,想要跟我聊天,其實我懂,你不過是年紀大了,需要陪伴、需要依靠……

外婆,其實我懂你,不管是囉嗦、批評、還是打罵,你都是為我好,為了讓我更健康、更智慧、更幸福;其實我懂你,你真的很愛我。你不想讓我有太多的嬌氣,所以才會狠心讓我獨立;你不想讓我太脆弱,所以才會讓我一次次摔倒,然後自己爬起來;你不想讓我太膽小,所以才不停地鍛鍊我。其實,我懂您,我真的懂你!

外婆,其實我懂你。也許在你心中,我仿佛還是一個天真懵懂的小孩兒。但是,我已經長大了,我可以懂你了,懂你的擔心,懂你的牽掛,更懂你的愛……

一滴歲月滑落的眼淚,載著些陽光,帶著上帝獨有的色彩,以一種絕望而又幸福的姿態,慢慢老去……

——後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