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泉曼舞

王舒漫

世界就在這裡,忽遠忽近地流動著,宇宙,萬象就在眼前。我意識到是你帶著雨意,帶著靈動,帶著氤氳真意飛揚,我靜坐在龍鬚瀑布,任淺秋掀動我的長髮,期待一個熱烈。

已是晨曦,陽光柔軟地穿過林間寬闊的樹葉,輕輕吻著我的面頰,一股暖意與著半山雲霧的仙氣一同蒸繞起來。

此刻,天地間一派流線,幽谷時而大弦嘈嘈,時而,小弦切切,泉流碎石清洌見底,轉身,見山崖浮在頭頂,左側,掛流八百丈,噴泉九萬里,隱約一條巨龍出淵,游氣貫谷;右側,秋風越過嶙峋的紫色野花挑起另一條白虹橫在雲間,然後,瞬間降臨。

我凝神,靜思,恍惚周身羽毛一般輕盈,心空,靈空,意亦空。我挪移著像岩石一樣沉甸甸的雙腳,索性臨泉石靜坐,放逐思想,竟然坐忘紅塵,坐忘世界,坐忘自己。於是,我必須傾聽,傾聽天地人間,傾聽肉體莊嚴的洗禮,靈魂莊嚴的涅槃,祈禱存在的生命鮮活,祈禱天人合一的秀美,祈禱人生的平和。

這一刻,曲行山崖石徑,我不能自己,激動的眼眸里噙滿喜悅的淚水,飛步撲進滔滔汩汩的龍鬚瀑布的懷裡。

抬頭弄泉,聽泉,低首,吻泉,沐浴,忘情地與泉戲謔曼舞,臥醉與幽谷烏龍泉瀑布之中。心神早已與大自然融合一體,坐覺長空,這一秒,秋風裡野花放著深紅的淡香,時間的指針咔咔地鏇轉,我不願鬆開你長長的手臂,不願離開你壯美的湍急,不願離開這凝露而繁茂的那片竹林,不願離開這飛流綿延不絕的氣息,更不願離開這沸騰的活水。

不知什麼時候,晚霞集於群山,恣意酣暢,我在想,在我漂泊的歲月里,或許由此充盈著你深情而永恆的流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