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笑

有人說,“父愛如山,高大巍峨;父愛似水,流淌心扉。”11月最後一周的星期四,是每年的感恩節,而語文的教學進度剛好又是第六單元的“父母之愛”,於是,我以身作則,先寫下這系列的文章,來激勵學生也來寫一寫自己的父母親。本來中午的時候,我已經寫好了,但網路太慢,一切歸零。所以,我頭腦中,反而浮現出更多有關父親的畫面。

我的父親,不知何時頭頂上的頭髮變得稀疏了,中間裸露的部分有時光亮得實在是可愛。他很愛美,以及頭髮上的銀絲,都會定期地被黑色的染劑遮掩著。據說,爺爺有1米8多的高個,而到了父親輩只剩下了1米7多,而到了我這輩只有1米6多了。

自我有記憶的時候起,父親就從來沒有動手打過我們仨,以致我到現在連他年輕時生氣的樣子都變得很模糊。他常說,他是我們家讀書最少的人,因為爺爺早逝的原因,父親連續讀了兩個一年級,直到國小畢業了,他就得參加工作了。而母親讀完了國中,還考上了廣州衛生學校,因為文化大革命的原因,她也沒能繼續深造。但父親的字寫得很好,還從事了多年會計的工作。我們還小的時候,他就常謙卑地說:“你們都是我的老師。” 因為有了這個支撐,從小我就開始以“老師”自居,而父親卻總是很虛心似的,聽我嘮嘮叨叨 ,然後總是報以微笑。

有一次,我應該是剛上國小的樣子吧!舅母給了我一些剝了皮的,新炒好的花生。到現在我也沒有想清楚,那時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會吃著,吃著的時候,花生米竟然把左邊的鼻孔塞住了。我知道這些想不明白的事還有很多,比如,我母親年輕的時候用右手拿著鐮刀去割稻穀的時候,竟然把自己的右手的食指狠狠地割了一刀。當花生米如頑童一樣躲在我的鼻孔的時候,我條件反射地用尾指去摳它。結果它竟往裡跑。可能是急了,也可能真的這樣一推,我感覺到呼吸有點困難了。咦,當時怎么沒叫舅母幫我的呢?而我一口氣沖回家,發現父親還沒回家。本來,母親想幫我弄出來了,但是因為剛才我的失敗經歷,看到她的手指一過來,我就害怕了。我開始哭喊著說:“我要找爸爸,他一定有辦法的。”於是,我又如箭一般,去到父親工作的辦公室,他看到我這樣狼狽的傻樣子,先是眉頭一皺,然後就逗我玩,漫不經心地說:“看來,你以後不是肚子餓了,把花生都藏在鼻子來了。”其實,從小到大,家裡的零食壓根就沒有藏過,因為父親怕我們偷食而摔倒。那一刻,父親把我帶回家,不慌不忙地拿了那把尖尾鉗,他右手嫻熟地拿著鉗子,左手輕輕地托起我的頭,並對準那花生的位置,沿著鼻孔方向用力推,但那力也不用太大,否則花生碎了,會引起麻煩,但父親的手很巧,花生米一下子就蹦出來了,完損無缺的樣子,外面還有那層紅得發紫的外衣,只是那外衣上的鹽花被我吸走了。那一刻,我再摸了一下鼻子,沒有血絲,也沒有疼痛,只是稍紅了一點。

父親除了幫我鉗花生外,在我剛會走路的時候,竟然把我從死神的手裡搶回來。事情是這樣子的,那時的記憶真是很模糊了。家裡還沒有建新房子,二哥比我大三歲多,我們兩個人在家裡的小巷裡玩。剛才,母親把從河裡挑來的兩桶滿滿的水放在那裡又忙活去了。那時,自來水還是剛開始,家裡的兩隻大鐵桶大約有60、70厘米那么高,直徑大約有30厘米寬。也許小孩天生就喜歡玩水的緣故,當時,我步履蹣跚地走到桶邊緣,雖然深秋的水分外清涼,但是我玩得樂此不彼,衣服弄濕了還不過癮,竟然玩著玩著有點沖昏了頭,一頭扎進水裡去玩,看到那些靈動的水花實在是興奮不已。於是,悲劇開始上演了,我“撲騰”一聲,直接把整個身子鑽進桶里了。那一刻是什麼滋味,當時我已經不記得了,但是XX年那個暑假去黃騰峽漂流翻船,在水底掙扎的那一幕,我心有餘悸。當人呀,不能自然地呼吸空氣的時候,簡直感覺到與整個世界快訣別了,一個人在死神面對掙扎,感覺是那樣的蒼白無力。當時可能二哥也小,也許他也沒有第一時間匯報情況,而剛好坐在廳里工作的父親聽到了這樣一聲異常的聲音,他疾步來到小巷子裡,把我從水桶里拉出來,由於時間很快,我還沒來得及喝上幾口水,已經被救出來了。那時混亂的一幕,我真是想不起來了,但我還是躲過了一劫,繼續活著。

如果說是嚴父慈母的話,我家的兩老,都是很慈祥的。雖然,父親在年輕的時候,也有犯過一些讓我們覺得傷心的錯,但事過境遷,一切都是隨雲煙走了。父親的嘴巴很俏,常常會說出一些讓我們感到有趣的話語。人們都說,人老了,又會變得小孩,而這個老小孩願他繼續快樂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