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斌

諾大的運動場上,仿佛只有我一個人在無力地奔跑,心臟的跳動愈演愈烈,仿佛是在挑戰我的極限。班主任組織班上跑步已經有一段時間了,而今天,或許因為那張60分不到的數學試卷,我跑得格外的艱難。

就像被關在一個密閉的箱子裡,我用自己的步子數著倒計時。我頭頂上壓著那重重的55分,艱難地等著跑到終點,等著掙脫出箱子,大口喘氣。

對於那張數學試卷,我有很多為什麼想問。為什麼總有些人,上課可以哼著小曲,輕快地搖著筆桿就把我絞盡腦汁也弄不明白的題解出來,就像現在,我累得每一步都邁得艱難,身邊卻有很多人一邊說笑著,一邊輕鬆地跑過。大腦被嚴整地分成兩半,一半告訴我,沒關係,慢慢來你也可以;而另一半卻一直在碎碎念:你本來就吃不消這種長跑的。

我是本來就吃不消這種長跑的。長這么大我唯一一次進大醫院,就是因為跑步的事。依稀記得那時醫生說我是“心率不齊”,大概是心臟負荷力不太好吧。小診所建議去小醫院看看,小醫院建議去大醫院看看。那時候我什麼都不懂,所以什麼都不怕,不會胡思亂想,不會把它放在心上。我背著書包“噠噠噠”地離開了老師,頭也沒回地跟著老爸去了“大醫院”,結果帶回了一大堆藥,水果味的藥我把它們當糖還吃得美滋滋的。

就因為醫生說,不要參加劇烈活動,但還是得多多鍛鍊,老爸就狠心地從沒去跟體育老師打招呼。而我後來也任舊天天瘋瘋鬧,每次跑完步後還傻傻地聽著自己的心跳。很多事情,不刻意惦記在心上,不去問不去想,就會很愉快地過去的,就像那時侯把我累得要死的長跑。

但現在,一跑步我就開始喘著粗氣煞白著臉。當別人正通紅著臉,跑得大汗淋漓的時候,我努力地騙自己說“你可以”。但當陰霾無辜地籠罩了我的自信力後,這種本來就不怎么奏效的自己騙自己的伎倆,就顯得越發蒼白了。這一刻,我覺得自己像極了在非洲的大草原上驚慌失措地奔跑著卻找不到藏身之所的小鹿,跟著一路的隊伍亂跑,沒有很多的力氣跑在前面,卻又不甘亦或是害怕落後,於是跑呀跑呀,跑到眼淚都出來了,卻不見一滴汗。

周圍的一切都已經沉寂無聲了,我聽不見陽光傾瀉的聲音,也聽不見花兒鳥兒可愛的呢喃。在已經有些褪色了的跑道一旁,被秋風染得金黃的銀杏葉已經開始在微微的秋風中鏇轉飄落。這棵在我剛入校時被認為奄奄一息的樹,也安靜地自然地圓轉著它不美麗但也不慌亂不焦急的一年四季。

我想問在比賽結束四個多小時後才跑到終點的阿赫瓦里,他到底靠什麼在堅持。也許他只是微笑著告訴每一個人:“最強壯的肌肉是我的心臟。”為什麼還要有那么多的疑惑?隨心而動,不慌亂不焦急的心境正是能伴你到達終點的東西。什麼道理都不懂的小時候不應該被看成是無知,或許我現在需要的就是尋找到那一份什麼都不問的無知。

慢慢跑吧,我輕聲對自己說,隨著自己的節奏,灑脫地邁開步子。我撥開頭頂的烏雲,讓陽光傾瀉,我看到汗水閃耀著比淚水更亮的光芒。閉上眼睛,我聽見風在耳旁真誠的祝福:再輕輕邁開一步,你就到了終點。

點評:“無知”者無畏。人生中很多時候,我們真的需要這么一種“無知”:儘自己的一份努力,不去考慮太多的結果。作者在跑的體驗中,悟出了生活的智慧:無論怎么艱難,只要你再輕輕邁開一步,你就到了終點。(朱新慶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