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寫給一位澳洲姑娘的自我介紹信里有著這樣一句話——“我喜歡在陽光里微笑。”
——題記
細碎的陽光穿過窗玻璃照在一側暗綠色的黑板上,那一側的黑板在我眼裡便被黑板尚算光滑的表面映成了白光。完全看不見白粉筆在黑板的表面到底留下了什麼印記。只能清晰聽見粉筆敲擊在硬質黑板表面的“嘟、嘟”聲。
而後,停下來。
“……植物向光生長產生的原因是……”,年輕女老師的聲音停頓了下,又伴起了粉筆敲擊黑板的聲音,“生長素分布不均。”
聽到這裡,我撇頭望了望天,天上的太陽高傲著,沒有任何白雲陪襯著,就這么在湛藍到能映出我眸子的天空里向下俯瞰著。然而地上卻有無數的花花草草在看它,只是靜靜著看它。倏忽就想起了小說里描寫的“大眾情人”的角色了。我揚了揚嘴角,真是個討喜的傢伙呢。
太陽不能久視,我偏轉了頭,望向黑板,然而瞳孔里還留有它的虛影,擋住了我看向白粉筆的目光。
完了。我想。我也成了這大眾情人的追隨者之一吧。
陽光確是晃到了我的眼睛,但拜倒在金黃石榴裙下的,不僅僅只是我一個人。
有回我帶新疆籍同學去李崇年圖書館,回來時已至暮時,抬頭很自然而然就看到太陽了,不能不說那是它最嫵媚的時刻了。離我很遠,而那觸角般的光線,虛無縹緲地伸過來,勾住了我的心。便和那姑娘聊起了太陽。她提到了她的一位族兄,喜歡日出,喜歡到什麼程度呢?凌晨時,新疆的平野尚存了濃重的寒氣時,他卻掙著要到零下十幾度的山上去看日出。
我從未在山上看過日出,只能肖想了下徐志摩筆下的泰山日出——“玫瑰汁、葡萄漿、紫荊液、瑪瑙精、霜楓葉——大量的染工,在層累的雲底工作。無數蜿蜒的魚龍,爬進了蒼白色的雲堆。”
想來新疆的山上所見日出和泰山上的略略有些相似罷,但終或會有些不同,我是不敢妄下定論的。
但新疆姑娘的族兄卻終被我視為了情敵,畢竟是都為同一束石榴裙所折服。我們都趨向於光,趨向於夢的神話。
陽光所見,完全被它折服的時候,卻是在動漫里。
那個場景是在《名偵探柯南》里,漫天的櫻花隨風而動,初陽剛起,金光從山凹里舖天蓋地而來,空氣中冉冉浮動著絢麗的光芒,似乎隱隱有鑽石的光芒從雲層向下折射著。
柯南說,那叫鑽石塵。
因為陽光,存在了這樣華麗的塵埃,卑微如我,在陽光下,會不會顯得更加耀眼一點呢?因為陽關的存在,所以存在了“耀眼”這個名詞,存在了許多我渴望而不可及的東西。趨向於光,趨向於自己的絢爛。
除卻陽光,我的印象里還有一團極暖的光芒——
冬日裡我晚自習下課歸家,路過小區門口的傳達室時,看見暖橙色的光塞滿整間小屋子,甚至屋子太小,有這么幾縷光從門縫裡泄露出來,透出濃厚的溫馨感。我搓搓冰冰涼的手。指尖的寒意與那小屋裡的溫暖形成強烈的反差。我刻意移了目光去看小屋裡,透過玻璃門,我看見年邁的門警蜷在躺椅里,眉眼微蹙,瞳孔里只有揉不開的孤獨,他靜靜看著電暖器輝映出來的光芒,似乎想從中尋找什麼。
興許是家的味道罷,我這樣臆測著。
光的溫暖,光的柔和像極了家的顏色。趨向於光,趨向於家的氣息。
趨光性,趨向於光。我幻想著如果有這么一天,我終至暮年,我願蜷縮在光里,看著身邊形形色色的光,或高傲,或誘人,或是徜徉了溫暖的笑。我就這么看著她們,不想錯過她們每一抹容顏,直到——
我的世界失去色彩,直到我的生命填上終止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