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媽兩分的快樂

爸爸的快樂在西頭,他喜歡晚上霸著電視看新聞,然後第二天早上睡得死死的;媽媽的快樂在東頭,她總是睡得早早的,第二天起得早早的,起得太早了,就看電視。爸爸大晚上地看電視,媽媽大清早地看電視。總之,他們不能一起看電視,一起看電視就要忍受對方看的節目,往往是忍不住的,天天如此,樂此不疲。

就像太陽不會從西邊升起,從東邊落下,爸媽東西兩分的快樂總是失之交臂,難尋交集。但是,他倆卻如此堅持了這么多年。從前我厭煩他們的爭吵,他們倆的相處之道完全破壞了我對美好的家庭環境的嚮往。現在的我開始後悔自己二十多年的大逆不道,我沒有理由用自己的幻想去否定他們的現實,我更沒有理由將所有無知的傷感都怪罪到他們的頭上。現在的我終於感覺到了一個關於生活的秘密,他們能堅持爭吵這么多年,牽絆於其中的秘密,也許是了解,也許是習慣,也許是依賴,耐人尋味。

曾經以為爸媽把他們的快樂都賭在了我們身上,最近才認識到我自以為是的毛病很嚴重,他們也有不單單作為一個爸爸、一個媽媽的快樂,是我們把他們限制了太久。爸媽和我的生活都進入了新的階段,第一次明晰地感覺到了一個巨大的轉變。爸媽開始思考晚年,我開始思考上崗的日子。這幾天悠閒在家,雖然等待確定學校的訊息仍讓人有些許煩惱,準備課文教案的效率低下也令我一度消沉,但是自由的時間、涼爽的天氣、多變的雲彩、一個路線上的飛機、成熟的黃豆、白色盛開的蔥蘭花、剛認識的田菁綠肥植物,沒有緣由地都讓我十分舒適。

爸爸硬頂著媽媽的數落去打了一個下午的麻將,贏了媽媽必然沒有話說,但是輸著回來了,口角自然又是少不了的。現在,我很高興,我能預測到他們的每一次口角,當我不知不覺習得了這個能力之後,反而每次為了自己預測成功而倍感高興,讓他們去吵吧!生活一直都那么艱辛,總得讓人發泄發泄!

媽媽每天洗完澡都會跑出去串門,有時別人會跑到我家來,她們就坐在門口聊東聊西。在農村閒下來能幹的事很少,婦聯的喜歡嘮嗑,雖然吵鬧,但是可以揭發不喜歡的人幹的壞事,可以應和著別人一起罵那些該罵的人,總可以散散心中的氣,解解乾農活的疲勞。媽媽最近竟然看起了偶像劇,那個偶像劇是《愛情公寓》的呂子喬演的,媽媽一邊看,一邊笑話那女主角傻到家了。確實,袁湘琴都傻得比她可愛。

農閒的日子,原來是這樣的,以前我都是農忙的時候,才從學校回家幫忙。悠閒的日子,大家心裡仿佛都多了舒坦。爸爸有空去打牌,看新聞看到睡著;媽媽沒事就去看牌、嘮嗑。雖然兩不相搭,但是回來之後都要交流交流在外面聽到的、看到的趣聞軼事。猝不及防的爭吵雖還是時有發生,但是那些已經不重要,也許對於爸媽來說爭吵從來都沒有重要過,反而是我,從小到大把他們的爭吵看得太嚴重了。

生活進入了新的階段,有一條明晰的線畫出了:我能看到的生活的新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