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之所及,即為遠方

我曾不止一次看到花朵踮著腳,在張望遠方。

然而鐵蹄卻無情地把花朵踩在腳下,碾碎了。陸遊說,“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但他曾是多么地嚮往著遠方,期盼著,可以乘風俯視大地上的一切。終究,他的夢想還是隨著他一起零落在了北風中,被人們踩在腳下。

花兒是有他的期望的,厭倦了黃土上的斑駁,厭倦了黃沙漫天的悽苦,也厭倦了周遭亘古不變的寂寥。他是多么渴望自己的生活中能多一些色彩,能隨風週遊天下;但他活在當下,遠方對他來說只是一個遙不可及的企望,直到狂風把它掃落,他仍在想著他的遠方。

每一個花朵都是人的寫照,一次次遠方的召喚,多少年輕人背上了行囊,懷揣著一顆赤誠的遊子之心,踏上遠方的征程。

別人說,有時候害怕的不是遠方,而是害怕遠方後還是遠方。

曾一次次地登上高峰,卻總被眼前的另一座高山無情地將夢想擊碎。然而,失落過後,心底的夢想總是會讓我拾起破碎的信心,再一次向著另一座高峰進發。當雨後崎嶇的山路阻擋了我前進的步伐,是遠方在激勵我;當漫山的荊棘張牙舞爪地給了我一個下馬威的時候,是遠方在鼓舞我。當暴雨一次次地打濕我的衣裳,當突如其來的狂風卷雜著黃沙呼嘯而至,當多少次在路上跌倒,只要我仰起頭看到遠方,就不再會懼怕,就會如海燕一般高傲的喊出:“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山登絕頂,以往的辛酸與淚水都將拋之腦後;拔劍高歌,一首《大風歌》仍不足以唱盡我的心情。當汗水和淚水浸潤的榮耀之花美麗綻放的時候,我似乎又迷惘了。迷惘遠比害怕來的更可怕,害怕的時候,你至少知道哪裡是目標,什麼是遠方;但迷惘的時候,你將無處可去,就像一團亂麻。高處不勝寒,當掌聲與鮮花如期而至,讚譽之聲不絕於耳。臉上的歡心和自信都不足以掩飾心中的困惑和悲涼:哪裡是下一處的遠方呢?

或許,人的一生都應該在追逐中度過。當登上這一座高山時,下一座高山就應該成為遠方;當佇立在山頂的時候,目光應該始終注視著遠方。舞劍誦平生,講述的是追逐的一生,道出的是不息的鬥志。

於是,在一次次跌到與爬起中,我意識到了遠方是永遠也企及不了的,就算它與你只是心間的距離,即使劍指遠方已經成為常態,遠方也是到達不了的。因為追逐遠方最重要的是在於這整個過程。

所以,遠方,不是拿來害怕的;真正害怕的應該是不知道哪裡是自己的遠方。遠方,不是一成不變的,每一次的目之所及即為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