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為了什麼

暑假很快就過去了,像是傍晚的一陣風,片刻就把殘雲飛霧吹得無影無蹤。

八月,屬於陽光的日子,一頁一頁被蒸得悶熱的風吹過,匆匆忙忙如一道突如其來的閃電,總是那么措手不及。

正如那個看似平凡,卻讓我真正體會到人生的意義的一個夜晚,讓我那么的難忘。

十八歲,乳虎黃金歲月,誰也不甘心在家裡乖乖呆著看書,看電視或者是陪著爸媽的聊天,原因是我不是很聽話的兒子,我覺得這么溫馨的夜晚白白呆著房間裡,簡直是浪費生命,浪費青春,很快就要開學了,何不去外面兜兜風,瀟灑走一回呢?

況且,倘若運氣好的話,還能在縣城的中山大道上欣賞一下美女風景呢?因為那條街上,聚集了整個縣城最優秀的人才,在這個北門廣場上載歌載舞,很多單位還自發組織了一些舞台文藝活動。毫無疑問這些活動中的女孩子,肯定是一處特別亮麗的風景。

——學校里乏味的學習,天天面對老師的陰冷的臉和嚴肅的話語,尤其是山一樣高的作業就把我壓得喘不過氣來。就是現在的暑假也不放過,那暑假作業和課文的閱讀教材的問題把我活活推上了崎嶇曲折的蜀道上攀援。我何嘗不想出去透透氣,去欣賞一下明星一般的臉蛋?

這天是八月三十日,明天就要去學校報到了。所以要去盡一夕歡樂……

天氣太悶熱,機車兜風的速度自然要開快一些,要不然下次就甭想在同學面前吹噓,自己的山葉賽車是如何的威風,如何的過癮!

北門廣場果然是一派熱鬧異常,偌大的廣場上燈光閃爍,對面街上的霓虹招牌燈投下了五顏六色的光斑,讓一大群的阿姨在踏著三步踩的曲子盡情舞擺扭動著肥臀胖腰。廣場的中央是勁爆音樂的熱鬧處,那是一群幼師的教師組成的一支美女非主流舞蹈排練現場,那些青春美體,長發秀腿,花一樣的年紀花一樣的臉蛋,無論哪個角度都是最漂亮的……

正在我觀看的熱鬧時候,一個死黨同學劉陽來了,他不是來找我的,是去看東方影劇院的演唱會的。

因為東方影劇院就在廣場的附近,而且影劇院的宣傳車上的大喇叭在大街上廣播了一天,內容是那裡有“顛馬女郎瘋狂演唱會,大腕明星笑星傾情演出!”

劉陽見我在廣場上孤零零又津津有味地看演出,送上一根劣質香菸,道:“哥們,去看看真槍實彈的演唱會,如何?”他甩了甩一頭的黃色的頭髮,現出一副狂妄不羈的樣子。

“咦!”我知道那個影劇院不是正規的場所,裡面的演唱會其實就是一場脫衣舞秀。而那些賣弄風騷的女子也沒有什麼唱功的,只是身材好些罷了。但是在我看來,還不如學校里的女學生好看。

我接過他的阿詩瑪香菸,點了著來。

劉陽很是驚奇,問道:“正好你也無處可去,看看演唱會何嘗不好呢?”

我摸摸口袋,才發現口袋早就唱起了空城計,乾癟的可憐。

劉陽看出了我的難處,拍了拍胸膛說:“哥們有錢,怕什麼!”他不住地慫恿我,給我壯膽。

我忽然想到我們很久不見了,他只是國中的同學,幾年來他的何去何從,我也沒有多留心眼。

“我不喜歡裡面的空氣和環境,還是不去了吧!”我心裡很為難。

“哎!這可不像是從前的你喔?”劉陽有些不悅,他從錢包里掏出抽出三張紅太陽,炫耀說道:“哥們,想不想一天晚上賺個三百五百的?”

我咽了口口水,眉目生光,連連說道:“想,想,很想!”這可是我做夢都想賺錢的門路,他說了這么多,還不如這句話夠實際的。

劉陽一看我的表情便會意,也不知道他這些年做什麼項目,一下子讓他如此聰明,居然猜中了我的心思。他舉起了右手,彈了個響指,說道:“想就跟我去看演唱會吧!”

我也不知道他葫蘆里賣什麼藥,抬頭望望不遠處的霓虹燈閃爍處的影劇院,道:“好!”

很快我就要返學校了,居然可以在這么一個無聊的晚上,賺到外快,豈不大快人心也?

從廣場大影劇院的路程,是我一天中最快最開心的路程,原因是同學劉陽手裡的三張紅太陽的吸引力夠大。

劉陽又是拉又是扯,目的是讓我快點,別錯過了演唱會開幕式的精彩節目。

“別拉拉扯扯的!人家還以為我在做賊呢?”我心裡只想到了錢,而對演唱會毫無感興趣,以致當是去應付劉陽的飯局,例行儀式罷了。

東方影劇院門口的燈很大,很紅,很亮。

正如底下的那個性感紅衣女郎一樣,渾身都透散著挑逗的光芒。連她的眼睛也是如此的妖媚,她正在撥弄著手裡的麥克風在大喊著葷段子拍子,她的聲音蓋過了勁烈的野狼的士高舞曲……

這么誘人的節目與招牌女郎,立刻吸引了一大批的觀眾圍觀。或許這么一個小縣城,太需要這樣的娛樂活動調節啦。因為大街小巷的人們,既不喜歡看電視也不喜歡看風景。最多的項目就是逛超市與喝酒唱k,打打麻將泡泡腳……

我一看到這么的門口,立刻打起了退堂鼓,說道:“劉陽,還是不要進去了,你看那個女郎不是很正經的人。”

“哪裡不正經啦?”劉陽還在連推帶拉,道:“不就是穿的衣服短了點,少了點嗎?這個年代,哪裡有假正經的女人呀?”

我正在往後退,他就把我往前拉,我們正在僵持著。

我心裡暗想:“女人靠美貌與青春賺錢,與老百姓靠果樹與莊稼賺錢,不同樣是付出和收穫的關係嗎?何不那么老封建呢?”

心裡一番權衡後,毅然踏出了幾步,一下子就到了買票的門口,這個紅衣女郎的雙目放光,拋來媚眼,電得我心花怒放,遐思油生:這個女郎實在是太正點了!

紅衣女郎又是向我們招手又是踩著碎步走來,看樣子是爬踩死地上的螞蟻或者是怕扯斷了她的超短裙下擺一樣,風吹楊柳似的翩翩而來。

我的心好緊張,狂跳著突突突。

劉陽不住回頭看,心事重重的樣子,適才泰然的表情消失的無影無蹤。

“劉陽,快點去買票呀!”我催促著要進場去欣賞更多的豐富節目,要一飽眼福看看裡面的“春光放送”“激情演出”

紅藍燈映照過來,後面一輛巡邏的警察執勤車駛過去,警笛響起。

劉陽像老鼠見了貌似得,拔腿就跑,躲在牆角上柱子後對著我使勁招手,意思叫我過去。

我看他神經兮兮的樣子,十分好笑道:“剛才還是說得見識很多的人一樣,什麼開放,什麼正經的女人,現在倒像是怕這個女郎吃了一般。逃的比兔子還快!”

沒有了付賬的東家,我的演唱會是看不成了。只好走向角落裡的劉陽身邊。

他見警察執勤車走後,方才鬆了口氣,拍拍胸膛道:“嚇死了,我還以為是掃黃呢?”

“去!”我立刻顯出不屑的神色,道:“我們又不是壞人,怕什麼警察呢?再說我們都是本地人,還怕這個協警不成?”

“噓!”劉陽神神秘秘地將我拉到黑暗處,煞有介事地說道:“你不知道我買的機車是贓車嗎?我就怕警察來查我的車子啦。”

“喔,哈哈哈……”我真的發現劉陽的膽子比老鼠還小,這真不像是他的為人,以前他半夜過亂墳崗,偷雞摸狗,又一次還敢把菩薩肚子裡面的香油錢給偷了去看電影的事都敢做,今天怎么會怕成這個地步,實在是讓我想不通。

我真懷疑是他改邪歸正,成了良民了呢。接著我指著他的點了點手指,道:“你別忘了,我叔叔就在交警隊工作,你何時看過我的機車有過牌有過駕照的?這個社會,還不是靠關係呢?”

“那也是,那也是!”劉陽連連點頭,被我這么一說,他的膽子也大了。

影劇院門口的音樂還在澎湃叫嘯著,對我而言,簡直是來自天堂的召喚,充滿了吸引力,道:“還等什麼?快點去買票呀,我要看演唱會啦!”

劉陽四下張望了下,湊近我的耳邊,小心翼翼地說道:“這樣吧,我們先去貼廣告,然後再去看演唱會好嗎?”

“不行呀,等下演唱會結束了,怎么辦?”

“嘿嘿,沒有關係,晚上我請你去桑拿,泡澡,還有十六歲的女人陪的……”

“啊?那個外國的桑拿我不感興趣的。”

“告訴你,天下沒有男人不喜歡桑拿的。因為,那是一種可以讓骨頭都酥了的享受呀!”

“原來這樣,難怪桑拿的地方越來越多,看來這個行業真的是好極了。”我似懂非懂的說道,我突然對這個桑拿項目非常的感興趣了。

心裡一掂量,還是桑拿比較划算,於是我想試試桑拿的感覺如何。

劉陽側頭望著我,拍了拍我的肩膀,道:“等下哥們去現場感受一下那桑拿泡澡的服務吧!”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好呀,不看演唱會,就去桑拿也不錯喔。”

“不過,我有個任務,要去貼廣告。”劉陽小聲地說道。

“成,包在我身上。”我挺起胸膛,用力一拍,道:“貼廣告我最拿手的啦。”我小時候鬧著要貼對聯,學校里鬧著要貼紅花,貼牆報,學習園地,我最喜歡的就是貼東西。

“那,你跟我來。見到很多人過的地方牆上就貼一張,然後就走掉,好嗎?”劉陽拉著我的胳膊往黑暗處走去。

他的鈴木太子機車就停在這裡。

打開尾箱,取出一疊雙目貼的廣告紙,分給我一半,說道:“你往菜市場的方向牆上貼,我往街道上的牆上貼。”

黑暗中,我接過這一疊的廣告紙,約莫一百張左右,心裡不悅:要找一百個地方貼,累死我了。

“哥們,我們分頭行動吧!”劉陽走向黑暗中,沒幾步,他又回頭叫道:“兩個小時後這裡會合!”

“好的!”我慢慢走出黑暗的巷子裡。

就著路燈,要看看他這是什麼廣告,我一看就呆了!

只見這是一種宣傳某種涉及時事政治的內容廣告:買鞭炮放鞭炮,根據香港鳳凰網第一百三十六期報導,中共某頭目江**早已經死亡,就算是未死亡也是苟延殘喘,妄圖將上帝派來的法*功李**門下成員一網打盡……

這分明是一種反共的邪派組織的陰謀宣傳單!

我當然知道,不能張貼這樣的廣告。我義不容辭,立刻將手裡的一疊廣告丟到垃圾桶里,正準備設法找到這個同學去制止他這樣的做法。

畢竟我還是學生,愛國的心迅速占了上風,並且極度憤恨這種誹謗與攻擊國家的邪教組織的惡行!

我立刻感覺到自己的任務是什麼?將剛才的看演唱會,泡桑拿,熱水澡,還有那三百元的酬勞,統統忘掉。

這時,我想到了剛才劉陽為什麼會如此害怕警察執勤車的原因了,就是這種廣告紙的內容不讓他如此囂張!

一陣熱血沸騰,我攥緊了拳頭,咬牙道:“好呀,這個劉陽混蛋,居然叫我貼這種廣告。看我不把你交給警察決不罷休!”

於是,我快步找到自己的機車,迅速地朝剛才劉陽消失的方向駛去。

兜大街,走小巷,就是沒有看到他的影子,非但不見他的影子,連乞丐的影子也沒有看見一個!

“這就怪事了?”我不敢相信這個事實,因為我知道:縣城裡少說也有十五個乞丐,有男有女,有頭髮齊腰打結的,有夏天穿棉襖的,有一頭扎在垃圾桶裡面抓起西瓜就啃的,還有天天在街上黑暗處,十字路口處,菜市場旁邊走來走去嘴裡念著毛主席萬歲的,今天一個都沒有。

——莫非是,莫非是全給奧特曼把她們都抓走了?

從街頭找到巷尾,問過其他的同學與親戚,就是不見這個劉陽和那些神秘的乞丐。

半個小時後,我不再去尋找,而是靠著街頭的劉阿姨糖水攤喝著賒賬的涼粉,心裡直犯疑:這個小子放鴿子,居然騙我去貼廣告,他自己倒是藏起來了,讓我找到了看我不收拾你?

我更加恨他這種利用人的做法,我也恨自己是笨驢子:會相信這個同學,會用這個方法來交易?

再次回到這個影劇院的後面,發現劉陽的機車居然不見了!

直覺告訴我:劉陽就在附近,而且與影劇院有很大關係!

為了做一件有意義的事情,為了證明我不是小孩子,為了讓劉陽知道我不是蠢驢,我沒有報警求助,而是親自動手尋找這個神秘的劉陽和乞丐……

影劇院的節目正是豐富,外面的停車場停滿了各式各樣的車輛,就知道影劇院的生意肯定爆場。

影劇院大樓很高,樓上都是黑咕隆咚的,只有一樓的影劇院門口燈火輝煌。後面的巷子裡也是黑得像個墨水潭。

後面有個大菜園,今夜的月色不亮,看不到菜園裡栽種的是什麼菜。

我打開機車的大燈,照著菜園後面,是個鐵皮瓦蓬,上面是一堵丈來高的圍牆。

“嘿嘿,看這裡那么神秘,一定是裡面有鬼!”我心裡大喜,便把機車熄了火,摸黑翻進菜園,爬上鐵皮瓦蓬,越過圍牆,赫然發現裡面一輛紅色的鈴木太子摩托!

——那不是劉陽的機車嗎?我告訴自己。

“他姥姥的,劉陽,好呀!居然把機車藏在這裡!”我更加高興了,因為我總算抓到了劉陽的尾巴。

這裡是影劇院的消防門,門是關著的。但是隱隱約約可以聞見裡面的勁爆音樂和瘋狂的喝彩歡呼聲。我真有些後悔沒有當裡面的觀眾,裡面可真的很熱鬧喔。

我縱身一躍,落在圍牆內的地上。

汪汪汪——

有大狼狗在咆哮著。

黑暗中,一雙綠色的眼珠子如閃電一樣飛馳而來,急如鬼魅。

我頭皮一緊,眼前一黑,渾身發熱,腳有些軟,我最怕的就是這個致命的狼狗叫聲。

或許是求生的欲望讓我使勁一躍,攀上了高牆,方躲過狼狗的襲擊。

拍著胸口心裡大呼萬幸!

有狼狗,可是讓我不敢貿然前行。

我看了看這輛鈴木太子摩托,我立刻有了主意,回去將自己的機車油箱打開,用破毛巾沾上了汽油,拔起了一根菜園籬笆上的竹枝,然後回到高牆上,狼狗還在狂吠狂嘯。

我從牆上掰出一塊瓦片,狠狠地扔向狼狗的尾部。然後迅速取出打火機點著火,奮力砸向狼狗的頭部。

狼狗果然中招,它回頭時候被大火點著了頭,長長的狗毛燃氣了火,尖叫著咆哮著退到了角落裡。

我快速跳了下去,挑起著火的毛巾,快速衝進了影劇院的消防門。

消防門沒有鎖,我一撞就進去了。

裡面是化妝的後台。也是最繁忙,最漂亮的地方。

那裡的女演員個個都是身材大大的好,臉蛋大大的漂亮。她們披著一層蟬翼薄紗,裡面的豐腴雪白的酮體,隱約可見……

我第一次看如此迷人的風景,差點就讓我喘不過氣來!

也差點就讓我忘了自己是乾什麼來的,甚至自己姓什麼也很模糊了!

那幾個女郎正在描眉,搽粉,從鏡子後面看來,倒真像是明星幾分!

正在我發獃的時候,一個女郎看到了我的兩隻大眼睛,猛地用手護胸大叫:有鬼!

我一慌神,撞到了門框上,眼冒金星,立刻醒了過來:我的姥姥呀!可不能看美女誤了大事!

我看著左邊的走道上一扇合上的門上衝去。

啪啦,門被我推了過來。

是個樓梯間,上面亮著一盞燈。

後面的女郎大喊大叫:“有賊,有賊!”

她們一叫,我就成了真正的賊一樣,發足就往上跑。

上面二樓是一排房間,只有一個房間有光透出。我跑到了那個房間門口,就抓住門頂上的木樑,一個引體向上就湊近門頂小窗看清了裡面的一切,更加驚人的一幕!

只見裡面是個白色的房間,白色的床,床上捆綁著一個衣服襤褸的乞丐,正在痛苦的掙扎著,他的嘴上吐著白沫,嘴巴張的很大,但是沒有叫出聲音。當他的嘴巴合上去的時候,他的兩腳一蹬,頭一側,臉上的肌肉一抽搐,然後就一動不動了!

我見過電影上的注射過毒品的人,就是這樣痛苦死去的。

“莫非是注射毒品死去的?”我不敢想像,我的心是冷的,冷的要結冰了,我的手是軟的,軟的讓我使不出力氣。

我軟倒在地上,樓下熱鬧噪雜的很,一種是表演的聲音,另一種是操傢伙持電筒來尋找我這個“賊”的聲音。

就在這時,屋裡傳來更加可怕的聲音:“老闆,這是第十三個白老鼠了。你的實驗成功了沒有?”

天呀!那正是劉陽的聲音。

“啊!”我心裡暗地吃驚,我的下嘴唇差點就掉到地上去了。

“小劉,你這次貼廣告,抓白老鼠的表現不錯,我要叫上司嘉獎你!呵呵……”一個陌生的中年男子的淳厚聲音。

“為‘李祖師’爺做事,是我小劉的榮幸。謝謝老闆的提拔!”劉陽阿諛奉承的話是那么令人噁心。

噁心的讓我不敢聽下去……

很明顯,劉陽是抓這些乞丐來這裡,給“老闆”做實驗的,莫怪今天沒有看到那些乞丐了。

我很想與這幫壞蛋搏鬥,可是我的身體太不爭氣了,別說是動手,就是大喊的力氣也使不出來了。

走廊那端火光閃閃,光景是追兵趕到。

“他姥姥的,千萬別把我當成是白老鼠給抓進去做實驗了!”我使勁一咬牙,勉力支起身子,跌跌撞撞往走廊的這頭奔去。

下面是大街上,昏暗的路燈有氣無力地照在寬敞的街道上,路上一個人也沒有。

我很怕那個白色床上的乞丐一樣的命運,一躍身就翻了下去。

“噗通”一聲。

那是我墜落的聲響。

啊——

一陣撕心裂肺的痛從頭上襲來。

我暈死過去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醒來的時候,頭頂上是一盞白色的燈,虛晃著恐怕的顏色:白色!

我努力睜開眼睛:白大褂的醫生帶著白口罩!

我又暈了過去,那是一種死亡的顏色,要命的顏色!

“白老鼠,老闆,乞丐,劉陽,毒品?”這一連串的詞語再次閃入我的腦里,我仿佛在鬼門關里來來回回走了兩三回。

“兒子,兒子……”媽媽在旁邊終於將我喚醒了。

“媽……”我努力支起身子。

“兒子,你總算醒來了!”媽媽激動地抱著我的頭。

“這是什麼地方?”我掙脫出來。

“縣人民醫院住院部。”媽媽伸手來摸摸我的額頭,以為我在發燒。

“媽媽快點幫我報警,我發現了xx的邪教組織,我發現了壞蛋同學劉陽,我發現了影劇院的人是壞人,把街上的乞丐拿去做試驗……”我忍不住要把全部事情真相說出來。

媽媽馬上用手捂著我的嘴巴,大呼:“兒子,你真的是發高燒了,你看都燒糊塗了!”

爸爸在旁邊跑去叫醫生,道:“醫生,醫生,我兒子又發高燒了!”

“爸媽,我沒有發燒!”我心裡大叫,可是我的嘴巴被媽媽捂住了,我十分焦急地拍打這被子。

醫生來了,媽媽鬆開手,輕聲地問道:“兒子,你是不是去偷看色情演唱會從樓頂上摔下來?”

“不是。我是去抓壞蛋,摔下來的。”我要為自己辯護。

醫生馬上探手給我試體溫,搖搖頭道:“無端端的說胡話,可能是腦震盪了!”

我靠,又是庸醫一個!

我踢了踢被子,吼道:“我沒有病,不用醫!”

爸爸馬上陰下臉,訓道:“沒出息的兒子,居然跑去偷看演唱會,現在誤了上學,還是沒有病,我看你的病很嚴重!”

我這次想到,自己快要上學報到了。

我翻下床問道:“媽媽,明天我要去報名了!”

“兒子呀,今天是九月四日了,我看你是燒糊了!”媽媽將我按住,要我乖乖躺著就醫。

喔?我的天,我既然在床上過了四天了!

醫生拿來溫度計給我測試。

我搶過溫度計恨恨地丟向門角上,發瘋叫道:“快點讓我走!哪裡有壞人!”

醫生被我嚇到了,搖頭嘆息道:“看來是很嚴重了!”他知趣地退了出去。

叔叔進來了,他大聲訓了我一頓:“誰叫你去跳樓的?”

“我是被人追下來的。”我理直氣壯地說道。

“有沒有證據?”叔叔伸出一隻手,向我要證據,好像是他向司機索要證件一樣。他是優秀的交警,他要用證據來說服我。道:“人證,還是物證?”

“沒有!有的話,就是在影劇院裡面。”我一口咬定那天我看到的是真的。

“告訴你,影劇院被封了,裡面的人全部搬走了。那些是行走江湖的藝人,裡面發現了許多死屍,那是被人注射過生物病菌而死的,現在警方在介入調查,你最好別提那裡的事情……”叔叔在作報告一樣念著。我知道,他一定是從她老婆口裡知道的,他老婆是縣裡的法醫。

念著念著,我就睡著了。

我寧願就這樣睡著吧,睡到永遠吧!

為什麼?

我明明是看到的,親身經歷的事情,還要證據?

為什麼?

我沒有發燒,爸爸媽媽,還要醫生說我生病了?

尋烏一中高一:曾德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