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抽屜

兒子終於上高中了。

這個一年前還傻頭傻腦的小子忽然沉穩了許多。看著兒子一天天地成長,做媽媽的她,高興的同時不免有些許擔憂:兒子早出晚歸,是否真的把心撲在了學習上?還是……?

這日,她像往常一樣收拾兒子的房間,無意中她瞥到了桌子中間的抽屜——這是兒子跟她提過的“私人領地”,這么多年她都沒有碰過。可是今天,不知怎的,她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向了那個抽屜,雖有些心慌,但還是顫抖著拉開了它。裡面躺著幾張兒子鐵桿哥們寄來的明信片,除此之外還有一本日記。日記?她的心頭一動,剛要翻開,背後的門突然響了:“媽,我回來了。”她猛地一驚,忙不迭地推好抽屜,語無倫次地說:“我……我在幫你收拾東西。”然後匆匆離開了。

午飯時,兒子突然跟她說了一句:“媽,有的時候我們需要溝通。”她沒有應答,滿腦子都是那本日記,她堅信日記里有她想要知道的秘密。

又一日,兒子吃完早飯便匆匆下了樓。她聽著兒子的腳步聲一直傳到樓下,守在視窗一直看著兒子推出車後,便匆匆走進了兒子房間。突然,她發現那個抽屜上已加了一把鎖,不同的是鑰匙就放在不遠的窗台上。她的心隱約覺得有些痛,但一種強烈的欲望驅使她拿起了那把鑰匙,打開了抽屜。翻開日記本,扉頁上記述著兒子剛上高中,面對困難挫折時的心境;次頁記敘著兒子對老師的感想……她就這樣一頁頁地翻著,她始終堅信那個“秘密”即將出現。突然,房門再一次被推開,“媽!”她的身後傳來兒子低沉的聲音。她的手一顫,日記本砸在了桌上,“我回來拿本書。”兒子邊說邊拿起日記扔進抽屜,鎖好後離開了。她傻傻地站在那兒,聽到兒子把門關得很重。

一連數天,她都被那本日記糾纏著,甚至夢中都會出現那個抽屜的樣子。終於有一天,她又一次走入了兒子房間,抽屜上的那把鎖依舊掛在那兒,但沒有鎖好。她拿走鎖,拉開抽屜,然後呆住了:抽屜里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那一刻,她的心如這抽屜一樣空蕩蕩的……這時,她似乎有點意識到,兒子已把他內心的門緊緊地關閉上了,一把鎖嚴嚴實實地卡著,無法打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