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滿是不捨

姥姥走了,走得並不突然。她走之前,經常要去的地方是醫院。

晚自習,平常的不能再平常,在老師日復一日的督促下,我們的成績在一點一滴的提高,一張張成績單無聲的掩埋了三尺講台上,老師聲音沙啞,身影日漸瘦削。在這種司空見慣的平靜中,尖銳的鈴聲擊碎這來之不易的安靜,老師走過來,在我耳邊小聲耳語了幾句,我收拾好書包匆匆奔向車站。

早知道老人有離開的一天,父母一般不讓我參加這樣的告別,但我威脅父母:“我都要上高中了,她是我姥姥,離開時,我要在她身邊。”

在這個充滿鳥語花香的傍晚,陽光有些不捨,它最後一次親吻地平線後,悄然將自己和眾多路人的身影隱去……

醫院,到處瀰漫著消毒水的味道,它讓我感到壓抑。相比病癒展開笑顏出院的患者,躺在病床上呻吟的人更多。醫院的小門在傍晚6點鐘準時關閉了,電子表跳動的數字顯示此時是6時零1分。

在交費處巧遇媽 媽,早已猜到結局的我還是問道:“姥姥怎么了?”我希望媽 媽給出的回答,與我心中所想截然不同,我想讓天真催眠自己,我真是最愚蠢的人。

我的姥姥此時正躺在床上,似有呼吸,平靜自然……媽 媽說:“你姥姥剛剛去世了。”

我的平靜的令自己都感覺害怕,“喔。她走了……”這就我對自己的回答,簡單,唐突。這就是人們常說的生離死別?

病床上逐漸僵硬的軀體向我昭示現實的殘酷,哥哥是姥姥的孫子,作為單親家庭的孩子,他常年與姥姥一起生活,哭得特別傷心。

我多想像哥一樣,拋去莫名的冷靜,放任自己一次,讓自己哭得像個淚人,但我只是蒼白無力的苦笑了一下,一滴淚都沒有掉落。哀莫大於心死,之前,爸爸帶我遊走山河的時候,經常給我講關於生死的故事,他說:“死是再一次上路和旅行。”

去殯儀館的路上,我和哥哥故作輕鬆地討論不相干的話題,心裡卻各自心照不宣……告別的地方布置的華麗且溫馨,與我想像中的冰冷大相逕庭,大家紛紛用自己最溫和的語調訴說著不盡的悲傷,我紅著眼睛倔強地站在一旁一言不發。

這是我人生第一次近距離目睹死亡,父母只是拉著我的手想帶我離開,我低頭的時候在想:姥姥,通往天堂的路一定會很平坦,抬起頭不要怕,我在這裡目送您前行。

鐵門落下的“咯吱”聲使我突然醒悟,回過頭,一滴淚循著面頰留下來,我似乎能聽到掉在地上的聲響。回首不捨,明日依舊繼續,我多希望,姥姥可以在天際看著我,因為這樣,我就可以讓她看到我最自信的笑容,自信迎接一切挑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