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設有輪迴,我的靈魂該向何方作文

小時候聽外婆說,人死去以後,靈魂會離開人體,經過一些過程後進入另一個剛剛出生的新的生命體內,該生命可以是人類,也可以是動物、鬼或神。

所以,那時候的我,對人死後能轉世,也就有了啟蒙。

所以,也是一個漫長的所以了,我便在外婆的“歪風邪說”中,漸漸地,朦朧地長大了,並不知不覺地成了我躺在外婆懷抱里的那個年齡,並繾綣外婆那時對輪迴說教的一言一行……也許,從小被外婆那份執著而悲戚的濡染,也許,心境在成長過程中經歷了許多妍媸因果,而想找一個載體去安放,也許,那份靈魂浪跡紅塵的疲憊,想找一個歸宿去釋懷。

於是,我對輪迴說,也有了一份迫不及待地要去梳理的心。

我明白,這一心動現象的出現,顯然是我那份纖弱的心在作祟。

記得,秉持輪迴說的外婆,在橫掃“牛鬼蛇神”的年代,那一臉窘態和沮喪,也記得,她被遊街,被批判,被摁住地低著頭,目光卻是憤怒如火的一幕幕……那時,我分不清那一幫人是順應潮流的行為還是熱血奔騰的壯舉,只是外婆那份拖著疲倦和一臉悲傷,而回到家的時候,還死不改悔地嘀咕自己說法的正確,讓我記憶和觸落一路過來的靈魂。

也是那時,外婆遭遇了全家的震眩和反對,全家也因外婆的行為舉止,而蒙恥,而羞愧。

縱使如是,然而全家還是絞盡腦汁,想方設法地與人說情保護她,但外婆卻始終不改初衷,不領情地唱著反調,與人論理,與家人辯白,儘管鬥爭她的殘酷,流落在那時的沒日沒夜,是那么的讓她難受和煎熬,但她依然一如既往的堅持自己的信念。

為此,全家在拿她毫無辦法的情況下,只好聽之任之,只好讓她我行我素,只好讓她任人隨時隨地揪出,去批鬥……也是那時,全家為她,覺得丟盡了臉面,而揪著心的疼,以致我們的父輩們都在暗地叮囑我們,與她劃清界限。

以致我幼小的心靈,也深深地埋下了對外婆敬而遠之的種子,以致時常躲著外婆對我的那份疼愛,使外婆在我心靈中刻下那份不散幽靈似的痕跡,致讓一個活生生有兒有女的外婆,直至臨終還是一個人孤獨和寂寞著……當然,外婆的那個輪迴說,似乎也就漸漸地躺在歲月孤寂著,似乎也就無人搭理了……直到至今,我才不堪回首地拾起,因為多年以來,外婆的那份堅持而留下的陰影,讓整個家庭籠罩的那份誤解和羞辱,一直難以擺脫,而人們對外婆的說三道四,也一直成了我耳邊的縈繞,所以我不忍去搬弄,也不忍牽扯和辯白外婆的所作所為。

說來蹊蹺的是,外婆那份堅信輪迴說的屢教不改,為什麼總是伴著我形影不離?

於是,有時候摸著腦門閃著的波紋,對著鏡中花月凝睇自己,而那一臉無奈的憔悴,便讓我免不得湧上一臉地沉重,便讓我添一份也是無法迴避地糾纏,便湧上思念外婆,便湧上對今世、前世和來生的拷問。

是不是人的生命到了一大半後,就應該考慮為自己找一塊日後靈魂的歸宿地?

一時,我真的很難回答,這個我自己許久臆想的問題。

為此,穿梭在人影婆娑里,我從開始有了這個念頭起,一直掖在心裡,以致,往往一個人靜靜地索居在自己的小屋,裹著苦和樂、悲與歡和笑與淚,輾轉輪迴,去觸及靈魂……回望來時路,那份丟在紅塵中的心路,妍媸更迭地走著,雖說沒有給自己那份風景潑下烏煙瘴氣,但美好的東西,卻也少的可憐,更無顏說著亮麗照人。

也明白,掙扎在養家餬口的歲月,只是顧著自己一直往前奔,而沒有顧著紅塵,是瞬間的擦肩而過,是短暫的不在短暫。

也明白,靈魂深處那幾分自我滿足和自以為是,只是自己喘息的作秀,而別人卻是不屑一顧。

也明白,時下的閒情逸緻,與風月沾不上邊,只是那份坦然和淡定,是不是來自一份來生美好的構想,而這份構想是不是源自於輪迴說,讓我繹騷心裡,讓我念想著外婆……忘不了,外婆去世那一天的話語,她對我們說,人一輩子最為寶貴的是讓靈魂有所善終,從此岸至彼岸,要積善行德,與人和睦,方能走向天堂而不下地獄,一生遭遇肉體的痛苦不可怕,可怕的是靈魂受到不安和自我譴責。

外婆說這話的那一刻,我望著她飽經風霜的一臉蒼白,卻是淡然地帶著絲毫無悔的被紅布覆蓋後,原先我想對她蒼涼孤獨的離去,淚如泉湧,可是我卻默默地為她湛思,默默地為她哭泣,並在心裡為她祈禱,祈禱她一路走好。

外婆離開的日子,我好像總被外婆拉到一個狹窄溫暖的空間,並依其那份溫暖,徜徉在歲月。

於是,時常想著一個問題,假設人類是輪迴的,我的靈魂在來生該向何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