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網文觀為題目的作文

站是寫作者的一塊特殊的領地。

涉足了幾家站,時常看見有關於“為什麼寫文章”的文章各說其是。

何謂文章?我以為文章用是用某種線索有機組織起來的有一定長度的文字。文章建立在文字的基礎之上,但文字並不等於文章。

曾經聽說,寫文章的人,無非兩種:

一種人是為了肯定、保衛自我內心的真實思想。作者通過展現自我內心的真實思想,在讀者中尋覓知音,達成肯定、保衛自我內心真實思想的願望。寫作目的並不在追求名聲、金錢,而在尋找知心朋友。

另一種人則是為了贏取名聲、金錢。作者通過迎合讀者,來換取名聲金錢。寫作目的不在保衛自我內心真實思想,相反常常是要以出賣、否定自我內心真實思想作為代價。

把網上自曝的那些公開於表面的、秘藏於私下的寫作動機歸納一下,大致是:

一為練筆,以練求進,將以有為。

一為揚名,混個臉熟,擴大氣場。

一為泄情,渲泄情緒,賺人同情。

一為玩樂,貪圖快樂,娛己娛人……

網路寫作者們常有一些時髦話,“我手寫我心”,“我筆寫我情”,“碼字兒”,“玩文字”,“以文會友”等等。

因為動機各異,所以網上文章花樣百出,優劣互見,良莠不齊。

“玩文字,毋須認真,何必精雕細琢?”這是瞎編亂寫、粗製濫造、草率成篇的根源。

“以文會友,重在友而輕於文”。某些混跡江湖、工於心計的作者,大多另有所圖。於是點頭哈腰,吹吹拍拍,成為他們在網站行文、處世的規則。

“玩玩而已,何不八方拱手,一團和氣?”於是廉價地送“好”加“精”,按語、評論要么空洞無物,要么鬼話連篇。世故、膚淺的編輯、作者必然作此選擇。

“我筆寫我心。”表明文章有感而發,其中自有一些道理,此不贅述。

對“玩文字”之說,我不敢恭維。首先,“文字”不等同於“文”,不是什麼都是“文”,也不是會“玩文字”便是“文人”。其次,“文字”之於人類的貢獻無以言喻!我對它常懷感恩、敬畏之心!記得小時候,長輩們曾對我輩兒,孫三令五申:“千萬別用字紙做手紙!”“為什麼?”“因為不得有辱聖賢,有辱文字!”看,這“文字”在一代一代老人的心目中,是何等神聖,又得到何等的敬重與愛惜!所以,一聽有人說“玩文字”之類——儘管這或許只是作者的“偉大謙虛”,我總會心生不快,固執地以為這是不敬祖宗、不敬聖賢,是辱沒文字!第三,有些東西,本無不妥,一旦被無限放大,便會失卻本真。比如“樂”,人皆愛之,但如若追求無度,則適得其反。堂堂“春晚”,因為無止無休追求一“樂”,把“樂”捧到無以復加的高度,終於落得個讓人百般詬病的下場,弄得組織者無所適從,進退維谷。這“玩文字”亦是如此。在“玩”的心態或煙幕下,當然生產不出好文章來。

有人說“人都是空虛的,空虛怎么解決?可以寫文字,進行互證。”不對!

那么,古往今來,我們到底為什麼寫文章?

據考,文章源於遠古的巫術儀式。人們模仿神靈驅鬼、祈福,以對抗自然災害。在漸趨穩定的儀式中就產生出文學來。魯迅說詩歌源於古人抬木頭時的“杭育杭育”之聲。看來,無論詩還文的創作,都無可置疑地來源於人們的社會生活。

這樣看來,寫文章是人們的心靈需要,生活需要,社會需要。遠離了社會、遠離了生活,而自說自話、無病呻吟,是寫不出真資格的文章的。

什麼文章才算真文章?

古人素有“文以載道”的主張。宋?周敦頤《通書?文辭》說:“文,所以載道也。輪轅飾而人弗庸,徒飾也,況虛車乎。”這是說,文章是“道”的載體,就好像車是人的載體一樣。如果車不載人,車輪和車扶手裝飾得再好也沒用。白居易倡導“文章合為時而著,歌詩合為事而作”。又有“鐵肩擔道義,妙手著文章”之說。本質上都無非主張“文以載道”。“文以載道”被古人奉為做文章的原則,千百年來這個原則在中國傳統社會並無爭議,稱之為“千古不朽”也不為過。郭沫若說:古人說的文以載道,就是寫文章要求表達一定的思想。

至於載什麼“道”,古今已大有差別。傳統上是載孔孟之道、帝王之道;而廣義的“道”應該是人類的優良傳統和當代的優秀文化思想。詩歌講“言為心生”,需要有感而發、吐露真情實感。文以載道原則,要求任何作者都不能毫不負責地想表達什麼思想就表達什麼思想,天下事有些是能想不能說、不能寫的。時代變遷,“道”早已與時俱進,但文章“弘揚真善美,鞭笞假醜惡”之“道”不會改變。詩歌、文章要成為先進思想、健康感情的載體。

文章必須“載道”,一定得有靈魂。你的“道”可以不“正統”、不正確——也許僅僅只是朦朧的感覺、探討中的東西,但是必得文明、健康、積極、向上。反之,文以載暴力,載色情,載庸俗、曲解,載謊言、教唆、攻訐等等,這樣的文就是精神污染。

“道”是文和詩的靈魂,無病呻吟的“碼字”,只是一具令人望而生厭的殭屍。徒有外表華美的文章,就是一個穿著前衛的癟三,遠望風風光光,近看細察就倒人胃口。

如果某人百無聊賴,只為打發時間而寫、為玩玩而寫,那也無可奈何。這種為寫而寫、為一己而寫的“無魂”文字,理當藏在自己的篋子裡,閉了門孤芳自賞才對;何必招搖過市發於網上,而且是號稱純文學的原創網站上,去“謀財害命”呢?既然把文章放在網上,那本意就是企圖吸引別人的眼球,讓人去閱讀、品評,作者的社會責任就與之俱來。你耗費了別人時間,總該用一星半點的健康東西去回報一下別人吧?

寫作有一個責任感的問題。有人認為既文責自負,網上發文就可率性而為,不必瞻前顧後,也不必精益求精,於是粗製濫造者有之,文不對題者有之,不知所云者有之,辭不達意者有之,錯漏別出者有之,挾嫌泄憤者有之,污言穢語者有之,耍賴撒野者有之……這些都是極不負責的表現,是對讀者的輕慢、不尊重!稍具責任感的作者,都會學點文明的紳士風度,彬彬有禮地捧出自己最新最美的佳肴傑作敬獻人前,而不是用隨心所欲、東拉西扯的垃圾文字去湊數獵取虛名。有網友說得好:“寫好自己的文字,還是要精益求精的,這是對讀者朋友的尊重,也是對自己勞動的尊重!

沒有靈魂的文章肯定是垃圾文章!但是,有靈魂的文章就一定是好文章?未必。好文章,需要神形兼備。“形”,是外殼,表現形式;“神”,是核心,精氣神韻。“形”是軀體,“神”是靈魂;“形”是載體,“神”是思想。形神高度統一,神形完美結合的作品,才堪稱好的作品。好的思想、好的觀點,需要藉助強勁的邏輯、有力的論證,別人才信服;好的感情、好的情緒,你道來娓娓動聽、栩栩如生,別人才會感同身受。

秋冬里去看樹,樹幹樹枝形於外,總覺瘦骨嶙峋,單薄得很;在寒風中搖搖擺擺,哪有美感!進入春季,一天一天,春風徐來,樹枝抽出嫩芽,生成葉片,漸漸綴滿枝頭,再後,鬱鬱蔥蔥的樹葉綠得冒油、碧得刺眼,一棵棵樹頓時精神起來,鮮活起來,挺拔而又豐滿!文章除了需要如樹的枝幹那樣的好骨架、好結構之外,還需要有好的語言文句,這正如樹之於翠綠的葉、各色的花。而有的作者寫文章,一味追求語言的華麗或者深奧,成為一堆沒有枝幹可以依附的樹葉,綠得再深至多也不過是待腐的亂葉;沒有良好結構依附的文句,再華麗也不過是一堆文字垃圾。有的人習慣故弄玄虛,刻意把文字搞得很是艱澀,自覺高深莫測,雅得很,殊不知網上文章是寫給普通大眾看的,為什麼不能深入淺出、通俗一些,讓大家能看得明白呢?真正的“大家”,只是追求語言朗朗上口,記事栩栩如生,言情真真切切,說理絲絲入扣。他們總是以思想的深邃、感情的富有見長,而在行文時則往往是從容道來,行雲流水,通俗易懂,務使雅俗共賞。所以,寫文章,沒有真情實感,沒有真知灼見,就不要匆匆下筆,不必用浮華、誇張的言辭,虛張聲勢地去掩飾文章靈魂的空虛、骨架的鬆散!

網上發文,練筆者居多。一般以為熟能生巧,長進自在多寫之中。這很對,又不全對。我想起小學生作業,一天中一字、一題常常重複數十成百遍,弄得厭氣大生,這其中不乏“無用功”。如果文章千篇一律,不善總結提煉,再多也無補益。另有一類人自恃有些許文字功底,深信“血管里流出的都是血”,所以一瀉千里,下筆千言,日成數篇,字在數萬。如果皆是可讀文章,那也真讓人刮目相看,但往往並不盡然。打仗有“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之說,為文何嘗不該如此?“推”與“敲”的典故發人深省。華東師大歷史系知名教授許紀霖先生說過這樣的話:“千萬不要落筆太快,學問是一股精氣,要做大學問,平時要善於養氣,假如稍有靈感,就釋放,自然成不了浩然之氣。”量與質是一對矛盾,還是辯證地統一起來為好,在量中求質,以質論量。以我臆斷,要想在文學之路上有所長進、有所見樹,除了一個“勤”字之外,還得講求深思熟慮,厚積簿發,精益求精,力求以質取勝!

我看孩子玩“搭積木”,不覺想到寫文章。開初幼兒只圖將積木累起來,便拍手稱快;繼而按圖搭建,弄出像模像樣的房屋、汽車來,就喜不自勝;再往後,有的孩子天馬行空、充分發揮想像,變幻自如,其樂無窮,卻總不滿足。寫文章的路子也當如是。

寫文章還需要講求道德。常說詩品、文品即人品;又向有“文如其人”、“文品即人品”之說,認為文章是一個人性格、修養、才華和情感的自然流露,能夠反映出他個人的品德。對己對人負責,是為文的第一道德。有的文章針砭時弊,鞭笞醜惡,語言犀利,毫不留情;但對同道朋友則和風細雨,充滿溫情,理解有加,這種作者總是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那些無論敵友、美醜,都一概吹毛求疵、冷嘲熱諷、痛加撻伐的人和文,無疑是缺乏道德的!文藝繁榮離不開切磋探索、批評促進,但善意是前提,方式也關鍵。有的人相對於一般網上發文的新手功底略好一籌,便自覺鶴立雞群,傲視於人,不可一世,常常口吐狂言,好為人師,老子天下第一,指手劃腳的儼然一霸,這是缺乏“文德”與人格的表現。須知“大家”、“名流”之風,乃是虛懷若谷的,決不一臉霸氣。在一是意義上,站是一個老兵的演武場,新兵的練兵場。你既自認“將帥”之才,何必到練兵場上來撒野?何必到小兵口裡去摳飯吃呢?自甘降格以求一樂的人,就得入鄉隨俗,“按規矩出牌。”

站,不是恃強凌弱的跑馬場,不是燈紅酒綠的交際場,它應該是文學愛好者耕耘的一片淨地,應該是文學新兵成長的一方沃土,踏入此地的每一位人,都要像愛護眼睛那樣去愛護她,都要像珍視愛人那樣去珍視她。

中國文學的復興主要依靠一大批有思想,敢說話,並且思想深刻的文人,需要擁有一大批敬畏文字、虔心創作,並自甘寂寞的文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