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學校,我們的二中

遠遠地還是最先看到這四個字,記得上學那會兒,老覺得這四個字給人一種飛揚跋扈的感覺,不愛上學的學生,發誓賭咒似地跟人說:等畢業以後再也不來二中了。後來上高中上大學,再後來工作了,離這個小鎮越來越遠,還真是再沒有機會去國中時的學校看上一眼,偶爾一兩次坐在車上路過,扭斷脖子投去驚鴻一瞥,回過頭來還要感慨萬千。

算一算,自打畢業,好像整整十年沒有再回來了,歲月彈指一揮間啊!二中是寄宿封閉式學校,我們上學時管你遠的近的,平時都要在學校呆著,直到每周五下午放假校門才會大開,學生們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於是那條平日裡寂寂無聲的沙石路上就變得異常熱鬧了。以前可能年紀小,步子小,總覺得從學校到家,要走很遙遠的一段路,這次有機會,和二中的幾個朋友聚在一起,邊走邊聊,竟是沒幾步就到學校門口了。

浮雲一別後,流水十年間!人已非,物還依舊,學校兩邊這“百年大計,教育為本”的標語一如初見!進了校門,一抬頭便是那棟科教樓,記得我們上學時,那棟樓好像才建起,讀書三年,我們一共就去了屈指可數的幾次,都是老師帶著全班同學去做試驗,對這裡印像深刻是緣於損壞了公物,我們有一次做的氫和氧變成水的試驗,結果試驗還沒開始,我哐當摔了一根試管,當時滿腦子想著:壞了,要賠人家試管了!我還沒算出一根試管大概多少錢,旁邊跟著有學生打爛酒精燈了,當時那個心情啊,一下子由糾結變為平衡……

與科教樓並排的是教學樓,這裡才是我們曾經生活的重要舞台。往右手的教學樓走去時,要穿過一個花壇,花壇正中間的那棵老樹還是記憶中的那棵,只是十年樹木,越發地長得茂密茁壯,跟一把撐開的大傘似的。以前總愛穿過這個花壇去小賣部買零食吃——說起小賣部,那三間看起來有些突兀的平房,破落之相更勝當初,都沒說番新一下,還是那種綠漆駁落顯得面目全非的木質門楣,十年風吹雨打屹立至今,真是個奇蹟,因為學校放假,這三間小賣部也鎖了,門前冷清,我還真是想再去小賣部買些糖果,速食麵,飲料什麼的,一塊來的朋友們也開玩笑說:要去把上學那會兒最貴的,買不起的東西,全買下來。

記憶模糊了一大半,已經記不得自己上國中是哪個班的了,只記得一樓的這個走廊,上初一時,我經常從這條走廊里來回往返於我們班和老師辦公室之間,那會兒我還是個不大不小的官呢——物理課代表,物理課代表不代表我物理學得好,恰恰相反,物理老師說我成績不行,為了給我動力,硬把我安在課代表這個位置上了,那時物理老師姓雷,跟我現在這個年紀差不多,長得很漂亮一個女孩,對學生也很親切,唯一的遺憾是這雷老師很少笑,要逗她笑,只怕周幽王轉世再點烽火都未必管用,雷老師明顯是高看我了,以為給我動力我就能突飛猛進,我動力沒找到,壓力一大堆,越想好好學,物理越不行,經常是班裡墊底的,偶爾一次考了個七十分,雷老師還當著全班同學的面表揚了我一下。我鞍前馬後地收發作業本,度過了我慘澹的一學期。

說實在的,那時年紀小,不懂得珍惜學生時代,更沒有將學校發生的點點滴滴都刻錄成盤印在腦海里,很多事情是真的不記得了,倒是我的朋友同學經常會滔滔不絕地說起我國中時的樣子,可以詳細地說出我是哪個班的,甚至坐在哪一排,讓我感動了一番,弄得我還真以為自己國中時候是個名人呢,竟吸引了這么多人的目光。其實也就是幾篇作文的事情,那會兒我物理成績不行,語文卻還不錯,尤其語文寫作文,不用像別的同學一樣翻什麼作文書參考一下,文思如泉湧,倚馬千言,信手拈來,用這些詞語形容當年的我並不過份(當然我現在已經是江郎才盡,文思枯竭了),每回作文課上,我的文章就是範文,老師用來念給全班學生聽,聽過之後往牆上一糊,估大家觀賞,偶爾外班的老師還帶幾個她們班的學生來瞅上幾眼。我是很清楚地記得那時教我們語文的老師叫張國兵,好像還是學校的副校長,蒙他指點我才能進步,時常感激,所以這十年間,我有時也會給他寫封書信或者發個郵件之類的,不過現在不寫了,小鎮民風未開,我媽想太多,看我給這個年輕的、又長得一表人才的張老師寫信,總是擔心我成為破壞人家家庭的第三者,嚇得我也不敢再寫。

因為放假沒有學生了,教學樓二樓以上,都拿大鐵門鎖住了,也只能站在下面,仰頭望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