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葉語

秋給我寄來一片枯黃的銀杏葉,她告訴我,她來了。

——題記

我走在秘密花園裡,享受秋風給我帶來的陣陣微涼。一股猛烈的風,呼嘯著從我身邊經過,吹散了額前的髮絲。待我正要惱時,它又調皮的將一隻黃蝴蝶留在我的肩頭,笑著跑開了。

我敏捷地接過了那隻蝴蝶。細細看,才發現它並不是蝴蝶,而是一枚小小的銀杏葉。它安靜地躺在我的手心,身體幾乎全黃了,只有葉柄處還留有一抹草綠,仿佛還在掙扎著留下那盛景不復的夏天。瞧它那小巧輕盈的身姿,我真的看見了一位瘦高的少女,穿著金黃又帶點微綠的舞裙,在風中搖曳,起舞。波浪狀的裙擺,讓這秋日的舞裙更顯活潑、迷人。

銀杏葉看不見葉脈,只有線粗的花紋均勻地散布在其中。但仔細看去,這也不是花紋,而是那細細小小的葉筋呢。

我抬頭一看,一棵銀杏正立在我身旁。風陣陣地吹,摺扇形的黃葉又落得滿地。風又吹起了!滿樹黃蝶乍起,黃葉在風中微微扭動身子,沙沙的聲響像少女柔柔地低喃。緊接著有幾隻蝴蝶脫離了母親的懷抱,緩慢地,悠雅地在空中鏇轉,這是它們最後一次,這樣盡情地舞蹈。它們在做什麼?為落去的同伴做最後一次告別?還是在悄悄談論落下的那一天?我不得而知。

手中那片銀杏葉,它的邊緣處幾乎全枯了,或大或小的斑紋零落在裙子中,像有誰不小心將墨汁撒在了上面。我撫摸著它略有些粗糙的身子,一股暖暖的流緩緩進入我的身體。是那片樹葉!準確的說,是那片樹葉的思想。它告訴我,它是一枚夏天出生的葉,那時的它滿身翠綠,在微風中幸福地擺動著身子,享受陽光和雨露的滋潤。但就在不久前,一切都變了。雨水變得暴躁,陽光也沒有往日那么溫暖。開始的,只有那噩夢的使者——暴雨的洗禮,狂風的摧殘,雷電的襲擊。而它,就像垂暮的老人,已無力再反抗了。

告別了那棵銀杏樹,我漫無目的地向前走去。前面一條碧綠的瀑布擋住了我的去路。那便是我常愛去的地方。所謂日久生情,我便特意給這條小路取名為葉瀑。之所以叫葉瀑,是因為這邊有一種獨特的葉子,它們從土裡爬出來,並不著急往上長,只是慢吞吞向外邊的小路爬,似乎它們那強烈的好奇心促使它們向另一邊爬去,好看看那邊的夥伴。正因為這種好奇心,它們並沒有向上的欲望,所以久而久之,它們向外伸展的枝條形成了一道道獨特的瀑布。遠遠望去,似乎是那綠綠得太厲害了,以至於淌出了終年貯蓄的綠,像水一樣往外流。

這樣奇特的枝條造型,它們的葉子也定不是等閒之輩。肥嫩的葉子閃著光澤,像一個個綠衣服的小精靈,藏在枝條間,躲在枝幹下,好奇地窺探著人類的世界。

但這樣似乎也不能滿足這群時尚的葉子,大概為了強調自己的重要,這群葉子竟又在自己的邊緣添上了一道乳白色的花紋,儘管這花紋畫得並不美,歪歪扭扭,總是這兒多一筆,那兒少一筆,其畫技還比不過一年級的小朋友呢。但這的確吸引了旁人的注意,像是噴漆工人有時童心大發,將漆噴在上面一樣。如果不仔細看,那每一片葉子都像是一張精美的賀卡,這難道就是秋天寄給朋友的信箋?它們大概是剛出來的新葉,綠油油的,仿佛打了厚厚一層蠟。我聽到了它們對秋天的盼望,還有那幸福的低低呢喃,它們的身上還未留下歲月的痕跡。

風吹葉落。風中帶著濃濃秋意。倘若這時你朝花園中望去,你一定會發現一個女孩,微微踮起腳尖,似乎在尋找些什麼。她的手心裡,正安靜地躺著一枚黃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