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從文散文讀後感1
又翻出沈從文先生的散文。猶如在風裡雨里輾轉漂泊數圈之後,重新回到了自己可愛的家鄉。“河水已平,水流漸緩,兩岸小山皆接連如佛珠,觸目蒼翠如江南的五月。”“山谷中不知何處有雞叫,有牛犢叫,河邊有人家處,屋前後必有成畦的白菜,或相間以紅蘿蔔。”
沈先生的散文形式上大多清淡如綠茶,溫潤如古玉。若以浮躁的心情粗略一看,想必大多數人的感覺會如我的一位朋友所言:“沒勁。”沈先生的行文中,永遠沒有也不需要譁眾取寵和故作驚詫。一切皆源於天然。惟有沉心靜氣細細品讀之後,方覺其山光水色,暗香深藏。沈先生的文字,是越品越味深,越讀越入心。
《沈從文散文》一書是按類別分成“怯步者筆記”、“南北風景”、“湘行書簡”、“湘行散記”等四部分的,而沒有計較時間順序。但讀者只要稍稍細心,就能清晰地感覺出沈先生散文的風格具有比較明顯的時間階段特點。
二十年代初期,他極年輕,膽怯、靦腆、自傷、神經質般地敏感,再加上生存的無奈、現實的黑暗、世態的炎涼以及愛而不得的失落與迷茫,所以那時候的文章中多一些令人苦悶的矛盾,多一些喃喃的低訴和痛苦的掙扎。但是,被生活遺棄的艱難辛酸並不能阻止他對現實醜態的諷刺與批判,更沒有磨滅他骨子裡的自尊、倔強以及對未來的夢想。在《水車》一文中,他諷刺走狗般的“匣子”(汽車):“不僅跑趟子快慢要聽他腰肩上那人命令,就是大起喉嚨嚇人讓路的聲音,也得那人扳它的口。穿靴子其所以新,乃正因其奴性太重,一點不敢倔強的緣故,別人才替它裝飾。”同時他借水車的口寫自己對生活的不屈與樂觀:“因失望而悲哀的是傻子。我的歌,終日不會感到疲倦。”
那個時候,除了自己在“黑夜”里唱歌外,他還經常站在洋槐樹後面傾聽自己心目中的女神那“生著一對銀白薄紗般翅膀”的歌唱!
二十年代沈先生的文字猶如梅花玉鐲,戴在那個時代的腕子上,黑色底子裡鵝黃透亮的梅花,是閃爍的星星,溫婉、高潔而堅強地照著寂寞的夜行人。
而晚年沈先生的文字則筆法極其簡淨,風格如帶有九隻眼睛的天眼玉髓,平和、圓潤之極亦絢爛之極,更充滿了大智慧。“鳥鳴山更幽” --這真是稀世的天籟。
不過,我個人最喜歡的,是他致張兆和的湘行書簡。這些書簡集中寫在1934年1到2月沈先生去湘西老家探親的往返路途中。因為是給自己最親愛的妻子,所以筆法尤其自然,情意尤其綿密、深切。還有不時跳動的頑皮。一封封書簡,猶如一朵朵出水芙蓉,那種天然的淳美,是無法言喻的。正如行走在山中,突然看見一群野鶯或雲雀在大石頭上散步、對歌,那時你還敢出聲嗎?“噓!”且讓我們一起側耳傾聽……
沈先生文如其人,人如其文--在溫和、蘊藉、平常中深藏著巨大的驚人的智慧和力量。正如他的表侄黃永玉先生在一篇文章中所言:“他(沈從文)就像水那么平常。永遠向下,滋養生靈,長年累月生髮出水磨石穿的力量。”記得老子曾說:“上善若水。”我想,老子所說的,必定是指沈先生這樣的人。
沈從文散文讀後感2
生活是活動的,圖畫是靜止的。生活供以人生命,圖畫供以人欣賞。 農村山城是一幅靜止的圖畫。千年萬年不變。生活裡面的人叫畫中人。他們在社會上地位可以忽略不計。然而畫中一切於畫外的人永遠充滿嚮往。 唐朝陶淵明的《桃花源記》中記載:問今是何時,乃不知有漢,無論魏晉。這些無論魏晉的人的生活在別人眼中卻是豁然開朗,土地平曠,屋舍儼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屬,阡陌交通,雞犬相聞的怡然自樂。
沈從文也有文《桃源與沅洲》說:...千百年來讀書人對於桃源的印象既不怎么改變,所以每當國力衰弱發生變亂時,想做遺民的必多,這文增添了許多人的幻想,增加了許多人的酒量。至於住在那裡的人呢,卻無人自以為是遺民或神仙,也從不曾有人遇著遺民或神仙。 農村的確只是失意人酒後的談資或閒暇人的雅興。至於生活在那裡的人呢,卻無人以為自己是神仙和遺民。他們生存在所謂的世外桃源,承載著圖畫的完美與歷史的厚重
。他們無法擺脫如畫般靜止的命運與生活。這潛在流動的悲劇命運。 《邊城》里那一種沉重古老靜止的邊城風景,以及邊城小人物的生活狀況,如畫。而畫中的人物呢? 茶峒,小溪,溪邊白色小塔,塔下一戶人家,家裡一個老人,一個女孩,一隻黃狗。太陽升起,溪邊小船開渡,夕陽西沉,小船收渡。這生活無形中就夠成了一幅圖畫,有如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這意象與味道。 它們沉澱了恢弘滄桑,沉寂淒婉的悲壯。 作為圖景,有永不退色的鑑賞價值,濃厚的鄉土氣息。作為真實,卻有它無法承載的厚重。作為生活其中的人更是另種悲涼,無奈。 翠翠的母親與一個軍官私生下她就早死去,父親她剛誕生起就遠去。從小相伴翠翠的是黃狗,爺爺,渡船,渡口以及對母親依稀回憶。
成年累月感受的是臨溪石頭,天光日月,河風。 翠翠在風日裡長養著,把皮膚變的黑黑。觸目為青山綠水,一對眸子清明如水晶。自然長養她且教育她,為人天真活潑,處處儼然一隻小動物。人又那么乖,如山頭黃鼬一樣,從不想到殘忍事情,從不發愁,從不動氣...儼然圖景中一道風景。她生活在這亘古不變的圖畫裡。 風和晴朗的天氣無人過渡,鎮日長閒。祖父同翠翠便坐在門前大岩石上曬太陽;或把一段木頭從高處往水中拋去,鏃的使身邊的黃狗自岩石高處躍下把木頭銜回來;或翠翠與黃狗張著耳朵聽祖父講城裡很多年前的戰爭故事;或祖父同翠翠兩人各把小竹做成的豎笛含嘴裡吹迎親送女的曲子... 遇到過渡的是新娘。翠翠必爭著做渡船夫。站在船頭,懶懶的攀緣纜索讓船緩緩過去。花轎到岸拉,翠翠必戰在小山頭,目送這些遠去,方迴轉船上,把船靠近近家的岸邊。獨自哼唱或采一把野花束在頭上裝扮新娘子...
平靜,古老而祥和,自然樸實。 然而翠翠卻是敏感脆弱,孤獨憂傷的。 倘使爺爺死了...吊腳樓上的曲聲與這幽怨的心思相對應。倘使爺爺死了,會有戶人家等著她?這是她唯一透破這圖畫的路? 引出了翠翠心中隱秘幽暗的一段愛情故事。 筆觸冷靜平淡,語句沒有任何宣染艷麗。白描淡淡的不能再淡。然而白描中仍看到結果的厚重。隱秘憂傷的是他們的愛情沒有開始就消失。 翠翠不做聲,心中只想哭,可是沒理由可哭。祖父再問下去,便引到了翠翠死去的母親...老人說了一陣,沉默了... 原來來做媒的是為大老。而站在對溪高岸竹林里為她唱歌的卻是二老。二老想做雲雀,二老有詩人性格。翠翠喜歡二老不喜歡大老。 文字總在二老是為要一座碾水房還是一隻渡船著遊動,在渡船上爺爺反覆詢問中延續。 二老愛翠翠,喜歡翠翠,他在碧溪阻為她唱了一十七個晚上的歌。他認定自己命中就是個撐船的。
翠翠感覺生活太平凡了,感到心中有些薄薄的淒涼,想在一件新的人事上攀住它... 翠翠夢見在夢中被一個人的歌聲浮起來,上懸崖摘了一把虎耳草。 而先說媒的是大老,大老卻死去了。翠翠還不知怎么回事就背上了莫須有的罪名。二老因為家庭的阻力,捨棄翠翠下桃源去。翠翠的愛情破滅。爺爺死了,她仍與黃狗來弄渡船。
整個只在一幅平靜滄桑的的圖畫中。給人無以承受的悲嗆,無以承載的重量。 畫外多少人對這種白描的圖畫不感興趣?不會想像那裡是個世外桃源?但有多少人真正去過文中所表敘的生活? 生活不是圖畫。生活需要流動。
到了冬天,那個塔了的白塔又重新修好。可是那個在月下唱歌,使翠翠在睡夢裡為歌聲把靈魂輕輕浮起的年輕人,還不曾回茶峒。 淒涼樸素,憂傷結束了。
所有心思浮動,所有山川日月沉靜入畫中,凝結畫中。 沉積它厚重的背景:世外桃源還是小山城? 小山城是世外桃源,可那種生活卻不是想像的。 所謂無論魏晉的人從不知自己是神仙和遺民。
沈從文散文讀後感3
一片樹林、一片大地、一個藍天,這是一個多么美好的世界。當人類生存在這個世界的時候,這個世界形成了一個巨大的變化:一座小屋、一個村莊、一個城鎮……一個步伐、一輛腳踏車、一輛轎車……不知道這個世界是在進步還是在退化?人手所創造的不知道得否滿足於他們的心意?人心所追求的到底是什麼?當你貧乏的時候,追求的是財富;當你動盪的時候,追求的是安定。而如今這個時代,繁華的城鎮裡高樓拔地而起、街道上車水馬龍、行色匆匆的人們在忙碌中建設著社會的發展。這景象本應符合人類的追求,但經歷過農村生活的城鎮人們卻開始嚮往農村的環境。這似乎有點矛盾,從落後的農村到發展的城鎮,從發展的城鎮又到落後的農村。
《邊城》所展現在我們面前的就是這樣一副畫面:“有一小溪,溪邊有座白色小塔,塔下住了一戶單獨的人家。這人家只一個老人,一個女孩子,一隻黃狗。小溪流下去,繞山岨流,約三里便匯入茶峒的大河,人若過溪越小山走去,則一隻里路就到了茶峒城邊。溪流如弓背,山路如弓弦,故遠近有了小小差異。小溪寬約二十丈,河床為大-片石頭作成。靜靜的水即或深到一篙不能落底,卻依然清澈透明,河中游魚來去皆可以計數。”在如今,城鎮的物質建設雖然顯得騰飛發達,但是在建設的背後又顯露出另一方面的破壞。就像自然環境,是那樣的污染不堪:樹木被伐、空氣乾躁、噪聲不斷、垃圾成堆。這樣的環境,使人的身心受了嚴重的壓抑。所以,人又是那么嚮往農村那種清靜、舒暢的生活空間。或許這也是《邊城》作者的思路。
並且在現今的時代中,人與人之間的關係顯得是那樣的陌生和功利。為了自身的利益,大家似乎都捲入你爭我奪的潮流當中。在建築物空間越來越狹小的同時,人與人的心靈同樣顯得狹窄;在交通便利的今天,人與人來往的途徑是那樣的便捷,但人的溝通卻是那樣的艱難。一道牆,不單是隔絕了人與人之間的居住場所,也同時隔絕了人心靈的來往;一扇防盜門,似乎避免了外人的闖入,但同時也囚牢了自己與外界的聯絡。
而在《邊城》裡面讓我們看到的是人的淳樸、勤儉、友善、和平的景象。“管理這渡船的,就是住在塔下的那個老人。活了七十年,從二十歲起便守在這溪邊,五十年來不知把船來去渡了多少年。年紀雖那么老了,本來應當休息了,但天不許他休息,他仿佛不能夠同這一分生活離開,他從不思索自己的職務對於本人的意義,只是靜靜的很忠實的在那裡活下去。”在寫到主人公翠翠的時候是:“自然既長養她且教育她,故天真活潑,處處儼然如一隻小獸物。人又那么乖,如山頭黃鹿一樣,從不想到殘忍事情,從不發愁,從不動氣。平時在渡船上遇陌人對她有所注意時,便把光光的眼睛瞅著那陌人,作成隨時皆可舉步逃入深山的神氣,但明白了人無機心後,就又從從容容的在水邊玩耍了。”文章在寫到掌管水碼頭順順時說:“這個大方灑脫的人,事業雖十分順手,卻因歡喜交朋結友,慷慨而又能濟人之急,……明白出門人的甘苦,理解失意人的心情……為人卻那么公正無私……既正直和平,又不愛財”。在說到兩位年青人的時候,又寫得是那樣受人歡迎:“結實如小公牛……豪放豁達,不拘常套小節……和氣親人,不驕惰,不浮華。”而更讓人稱奇的那隻小狗也格外顯得乖巧、懂事:“有時又與祖父黃狗一同在船上,過渡時與祖父一同動手,船將岸邊,祖父正向客人招呼:‘慢點,慢點’時,那隻黃狗便口銜繩子,最先一躍而上,且儼然懂得如何方為盡職似的,把船繩緊銜著拖船攏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