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和同學一起進山遊玩,遊人罕至之處,一行人說笑著在山野間穿行,忽然聽到有一種似雷鳴的聲音在山林中迴蕩。
循聲覓去,來到一條小河邊,越向深去,水汽愈大,“雷鳴”愈響,待到衣服微濕之時,巨大的水簾已然呈現在眼前,陽光透過水霧,為萬仞絕壁上的豁口帶上一絲斑斕。
同行的人介紹說,這是一處未開發的瀑布,因為地勢險峻,水流常年不斷,加上四周的巨岩在水流的沖蝕下不斷崩塌,所以就一直無人問津,我們恐怕是第一批找到這裡來的遊客——他說的每一個字都必須大聲,然而依然像是無力的禾苗,稍不留神便會被撲面的水汽捲走。
找到一條崎嶇的小路,相幫扶著,借著草根和樹杈,上山的路依然崎嶇,但同行的人配合得當,進度出乎意料的快,正當得意之時,一隻水杯突然受到了地心引力的感召,縱身躍下,我正要去撿,被一把拉住,一、二、三、四、五,呯!塑膠與岩石撞擊的聲音,幾乎難以察覺。剛剛還說笑的眾人一下子收斂了,腳步愈發急促。
然而,誰都沒有想到,莊麗的末尾,對應的是無聞的開端。
崖頂上的河流與崖下的河流恰恰相反,我們每向前一步,它便退避似的縮小身形,從艷陽高照到日薄西山,我們的衣服被曬乾又被汗水濕潤,河流分離成了三股源於山間的溪流,月上枝頭,我們捏著手電筒分別尋至了三股溪流的源頭——無一例外,一個淺池中,一個小洞向外冒著潺潺的山泉,只需一隻手就能堵住,湮滅掉那沖天的雷鳴,避免那觸目驚心的豁口。
這,就是積澱。
泉眼無聲,細水長流。可以養出荷這樣溫婉的花朵,也可以飛流直下三千尺,只是因為它躲在靜處,積澱自己的能力,不必同雷雨那樣虛張聲勢,假以時日,帶來的卻是持久的震憾與不可磨滅的印痕。
值得一提的是,泉水不知何時乾涸後,瀑布消失了。
積澱的停止,是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