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刻拍案驚奇》卷三十四 聞人生野戰翠浮庵 靜觀尼晝錦黃沙巷


庵主送了出去,關上大門,進來見了小伙,真是黑夜裡拾得一顆明珠,且來摟他去親嘴。把手摸他陽物兒,捏捏掐掐,後生家火動了,一直挺將起來。庵主忙解褲就他,弄了一度,喜不可言。對他道:“今後我與某安人合用的了,只這幾夜,且讓讓我著。”事畢,就取剃刀來與他落了發,仔細看一看,笑道:“也倒與靜觀差不多,到那裡少不得要個法名,仍叫做靜觀罷。”是夜同庵主一床睡了,極得兩個小尼姑咽幹了唾沫。明日收拾了,叫個船,竟到下路去,分付兩個小尼道:“你們且守在此,我到那裡看光景若好,捎個信與你們。畢竟不來,隨你們散夥家去罷。楊家有人來問,只說靜觀隨師父下路人家去了。”兩尼也巴不得師父去了,大家散夥,連聲答應道:“都理會得。”從此,老尼與小夥同下船來,人面前認為師弟,晚夕上只做夫妻。
不多兒日,到了那一家,充做尼姑,進庵住好。安人不時請師徒進房留宿,常是三個做一床。尼姑又教安人許多取樂方法,三個人只多得一顆頭,盡興淫恣。那少年男子不敵兩個中年老陰,幾年之間,得病而死。安人哀傷鬱悶,也不久亡故。老尼被那家尋他事故,告了他偷盜,監了追贓,死於獄中。這是後話。
且說翠浮庵自從庵主去後,靜觀的事一發無人提起,安安穩穩住在莊上。只見揭了曉,聞人生已中了經魁,喜喜歡歡,來見姑娘。又私下與靜觀相見,各各快樂。自此,日裡在城中,完這些新中式的世事。晚上到姑娘莊上,與靜觀歇宿,密地叫人去翠浮庵打聽。已知庵主他往,兩小尼各歸俗家去了,庵中空鎖在那裡。回復了靜觀,掉下了老大一個疙瘩。聞人生事體已完,想要歸湖州,來與姑娘商議:“靜觀發未長,娶回不得,仍留在姑娘這裡。待我去會試再處。”靜觀又矚付道:“連我母親處,也未可使他知道。我出家是他的生意,如何驀地還俗?且待我頭髮長了,與你雙歸,他才拗不得。”聞人生道:“多是有見識的話。”別了姑娘,拜過母親,把靜觀的事,並不提起。
到得十月盡邊,要去會試,來見姑娘。此時靜觀頭髮開肩,可以梳得個假鬢了。聞人生意欲帶他去會試,姑娘勸道:“我看此女德性溫淑,堪為你配。既要做正經婚姻,豈可仍復私下帶來帶去,不象事體。仍留我莊上住下,等你會試得竟榮歸,他發已盡長。此時只認是我的繼女,迎歸花燭,豈不正氣!”聞人生見姑娘說出一段大道理話,只得忍情與靜觀別了。進京會試。果然一舉成名,中了二甲,禮部觀政。《同年錄》上先刻了“聘楊氏”,就起一本“給假歸娶”,奉旨:準給花紅表禮,以備喜筵。
馳驛還家,拜過母親。母親聞知歸娶,問道:“你自幼未曾聘定,今娶何人?”聞人生道:“好教母親得知,孩兒在杭州,姑娘家有個繼女許下孩兒了。”母親道:“為何我不曾見說?”聞人生道:“母親日後自知。”選個吉日,結起彩船,花紅鼓樂,竟到杭州關內黃家來,拜了姑娘,說了奉旨歸娶的話。姑娘大喜道:“我前者見識,如何?今日何等光采!”先與靜觀相見了,執手各道別情。靜觀此時已是內家裝扮了,又道黃夫人待他許多好處,已自認義為乾娘了。黃夫人親自與他插戴了,送上彩轎,下了船。船中趕好日,結了花燭。正是:
紅羅帳里,依然兩個新人;
錦披窩中,各出一般舊物。
到家裡,齊齊拜見了母親。母親見媳婦生得標緻,心下喜歡。又見他是湖州聲口,問道:“既是杭州娶來,如何說這裡的話?”聞人生方把楊家女兒錯出了家,從頭至尾的事,說了一遍。母親方才明白。
次日聞人生同了靜觀竟到楊家來。先拿子婿的帖子與丈母,又一內弟的帖與小舅。楊媽只道是錯了,再四不收。女兒只得先自走將進來,叫一聲“娘!”媽媽見是一個鳳冠霞帔的女眷,吃那一驚不小。慌忙站起來,一時認不出。女兒道:“娘休驚怪!女兒即是翠浮庵靜觀是也。”媽媽聽了聲音,再看面龐,才認得出:只是有了頭髮,妝扮異樣,若不仔細,也要錯過。媽媽道:“有一年多不見你面,又無音耗。後來聞得你同師父到那裡下路去了,好不記掛!今年又著人去看,庵中鬼影也無,正自思念你,沒個是處,你因何得到此地位!”女兒才把去年搭船相遇,直到此時,奉旨完婚,從頭至尾說了一遍。喜得個楊媽媽雙腳亂跳,口扯開了收不擾來,叫兒子去快請姊夫進來。兒子是學堂中出來的,也盡曉得趨蹌,便拱了聞人生進來,一同姊妹站立,拜見了楊媽媽。此時真如睡里夢裡,媽媽道:“早知你有這一日,為甚把你送在庵里去?”女兒道:“若不送在庵中,也不能勾有這一日。”當下就接了楊媽媽到聞家過門,同坐喜筵。大吹大擂,更余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