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子》宙合第十一

左操五音,右執五味。

懷繩與準鉤,多備規軸,減溜大成,是唯時德之節。

春采生,秋采蓏,夏處陰,冬處陽,大賢之德長。

明乃哲,哲乃明,奮乃苓,明哲乃大行。

毒而無怒,怨而無言,欲而無謀。

大揆度儀,若覺臥,若晦明,若敖之在堯也。

毋訪於佞,毋蓄於謟;毋育於凶,毋監於讒。不正,廣其荒。

不用其區區。

鳥飛準繩。

讂充末衡,易政利民。

毋犯其凶,毋邇其求,而遠其憂。高為其居,危顛莫之救。

可淺可深,可浮可沉,可曲可直,可言可默。天不一時,地不一利,人不一事。

可正而視,定而履,深而跡。

夫天地一險一易,若鼓之有楟,擿擋則擊。

天地,萬物之橐,宙合有橐天地。

左操五音,右執五味,此言君臣之分也。君出令佚,故立於左;臣任力勞,故立於右。夫五音不同聲而能調,此言君之所出令無妄也,而無所不順,順而令行政成。五味不同物而能和,此言臣之所任力無妄也,而無所不得,得而力務財多。故君出令,正其國而無齊其欲,一其愛而無獨與是。王施而無私,則海內來賓矣。臣任力,同其忠而無爭其利,不失其事而無有其名。分敬而無妒,則夫婦和勉矣,君失音則風律必流,流則亂敗。臣離味則百姓不養,百姓不養則眾散亡。君臣各能其分則國寧矣,故名之曰不德。

懷繩與準鉤,多備規軸,減溜大成,是唯時德之節。夫繩,扶撥以為正;準,壞險以為平;鉤,入枉而出直。此言聖君賢佐之制舉也。博而不失,因以備能而無遺。國猶是國也,民猶是民也,桀紂以亂亡,湯武以治昌。章道以教,明法以期,民之興善也如此,湯武之功是也。多備規軸者,成軸也。夫成軸之多也,其處大也不究,其入小也不塞,猶跡求履之憲也,夫焉有不適?善適,善備也,仙也,是以無乏。故諭教者取辟焉。天淯陽,無計量;地化生,無法崖。所謂是而無非,非而無是,是非有,必交來。苟信是,以有不可先規之,必有不可識慮之。然將卒而不戒。故聖人博聞多見,畜道以待物,物至而對形,曲均存矣。減,盡也;溜,發也。言遍環畢,莫不備得。故曰:減溜大成。成功之術,必有巨獲,必周於德,審於時。時德之遇,事之會也,若合符然。故曰:是唯時德之節。

春采生,秋采蓏,夏處陰,冬處陽。此言聖人之動靜、開闔、詘信、浧儒、取與之必因於時也。時則動,不時則靜。是以古之士有意而未可陽也,故愁其治言,含愁而藏之也。賢人之處亂世也,知道之不可行,則沉抑以辟罰,靜默以侔免。辟之也,猶夏之就凊,冬之就溫焉;可以無及於寒暑之災矣。非為畏死而不忠也。夫強言以為僇,而功澤不加,進傷為人君嚴之義,退害為人臣者之生,其為不利彌甚。故退身不捨端,修業不息版,以待清明。故微子不與於紂之難,而封於宋,以為殷主。先祖不滅,後世不絕。故曰:大賢之德長。

明乃哲,哲乃明,奮乃苓,明哲乃大行。此言擅美主盛自奮也,以琅湯凌轢人。人之敗也常自此。是故聖人著之簡策,傳之以告後進曰:奮,盛;苓,落也。盛而不落者,未之有也。故有道者不平其稱,不滿其量,不依其樂,不致其度。爵尊則肅士,祿豐則務施,功大而不伐,業明而不矜。夫名實之相怨久矣,是故絕而無交,惠者知其不可兩守,乃取一焉。故安而無憂。

毒而無怒,此言止忿速濟沒法也。怨而無言,言不可不慎也。言不周密,反傷其身。故曰欲而無謀,言謀不可以泄,謀泄災極。夫行忿速遂,沒法賊發,言輕謀泄,災必及於身。故曰:毒而無怒,怨而無言,欲而無謀。

大揆度儀,若覺臥,若晦明。言淵色以自詰也,靜默以審慮。依賢可,用仁良,既明通於可不利害之理,循發蒙也。故曰:若覺臥,若晦明,若敖之在堯也。

毋訪於佞,言毋用佞人也,用佞人則私多行,毋蓄於謟,言毋聽謟,聽謟則欺上。毋育於凶,言毋使暴,使暴則傷民。毋監於讒,言毋聽讒,聽讒則失士。夫行私、欺上、傷民、失士,此四者用,所以害君義失正也。夫為君上者,既失其義正,而倚以為名譽;為臣者,不忠而邪,以趨爵祿,亂俗敗世,以偷安懷樂,雖廣其威,可損也。故曰:不正,廣其荒。是以古之人,阻其路,塞其遂,守而物修。故著之簡策,傳以告後世人曰:其為怨也深,是以威盡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