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子》宙合第十一



不用其區。區者,虛也。人而無良焉,故曰虛也。凡堅解而不動,陼堤而不行,其於時必失,失則廢而不濟。失植之正而不謬,不可賢也,植而無能,不可善也。所賢美於聖人者,以其與變隨化也。淵泉而不盡,微約而流施,是以德之流潤澤均加於萬物。故曰:聖人參於天地。

鳥飛準繩。此言大人之義也。夫鳥之飛也,必還山集谷。不還山則困,不集谷則死。山與谷之處也,不必正直。而還山集谷,曲則曲矣,而名繩焉,以為鳥起於北,意南而至於南,起於南,意北而至於北。苟大意得,不以小缺為傷。故聖人美而著之曰:千里之路,不可扶以繩;萬家之都,不可平以準。言大人之行,不必以先帝常,義立之謂賢。故為上者之論其下也,不可以失此術也。

讂充,言心也,心欲忠。未衡,言耳目也,耳目欲端。中正者,治之本也。耳司聽,聽必順聞,聞審謂之聰。目司視,視必順見,見察謂之明。心司慮,慮必順言,言得謂之知,聰明以知則博,博而不惛,所以易政也。政易民利,利乃勸,勸則告。聽不順不審不聰,不審不聰則繆。視不察不明,不察不明則過。慮不得不知,不得不知則昏。繆過以昏則憂,憂則所以伎苛,伎苛所以險政。政險民害,害乃怨,怨則凶。故曰:讂充末衡,言易政利民也。

毋犯其凶,言中正以蓄慎也。毋邇其求,言上之敗,常貪於金玉馬女,而馨於粟米貨財也。厚籍斂於百姓,則萬民懟怨。遠其憂,言上之亡其國也,常邇其樂。立優美,而外淫於馳騁田獵,內縱於美色淫聲,下乃解怠惰失,百吏皆失其端,則煩亂以亡其國家矣。高為其居,危顛莫之救。此言尊高滿大,而好矜人以麗,主盛處賢,而自予雄也。故盛必失而雄必敗。夫上既主盛處賢,以操士民,國家煩亂,萬民心怨,此其必亡也。猶自萬仞之山,播而入深淵,其死而不振也必。故曰:毋邇其求,而遠其憂。高為其居,危顛莫之救也。

可淺可深,可沉可浮,可曲可直,可言可默。此言指意要功之謂也。天不一時,地不一利,人不一事。是以著業不得不多人之,名位不得不殊方。明者察幹事,故不官於物,而旁通於道。道也者,通乎無上,詳乎無窮,運乎諸生。是故辯於一言,察於一治,攻於一事者,可以曲說,而不可以廣舉。聖人由此知言之不可兼也,故博為之治,而計其意;知事之不可兼也,故名為之說,而況其功。歲有春秋冬夏,月有上下中旬,日有朝暮,夜有昏晨,半星辰序,各有其司。故曰:天不一時。山陵岑岩,淵泉閎流,泉逾瀷而不盡,薄承瀷而不滿,高下肥磽,物有所宜。故曰:地不一利。鄉有俗,國有法,食飲不同味,衣服異采,世用器械,規矩繩準,稱量數度,品有所成。故曰,人不一事。此各事之儀,其詳不可盡也。

可正而視,言察美惡,審別良苦,不可以不審。操分不雜,故政治不悔。定而履,言處其位,行其路,為其事,則民守其職而不亂,故葆統而好終。深而跡,言明墨章書,道德有常,則後世人人修理而不迷,故名聲不息。

夫天地一險一易,若鼓之有楟,擿擋則擊。言苟有唱之,必有和之,和之不差,因以盡天地之道。景不為曲物直,響不為惡聲美,是以聖人明乎物之性者,必以其類來也。故君子繩繩乎慎其所先。

天地,萬物之橐也,宙合有橐天地,天地苴萬物,故曰萬物之橐。宙合之意,上通於天之上,下泉於地之下,外出於四海之外,合絡天地,以為一裹。散之至於無間,不可名而山。是大之無外,小之無內,故曰有橐天地。其義不傳,一典品之;不極一薄,然而典品無治也。多內則富,時出則當。而聖人之道,貴富以當。奚謂當?本乎無妄之治,運乎無方之事,應變不失之謂當。變無不至,無有應當,本錯不敢忿。故言而名之曰宙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