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漢紀》孝質皇帝紀卷第二十

〔一〕 李賢曰:“歷儀:太歲在丁壬,歲德在北宮。太歲在亥卯未,歲刑亦在北宮。故合於乾位也。”錢大昕曰:“乾位謂北方也。”

〔二〕 見易坤卦。

〔三〕 據范書朱穆傳補。

〔四〕 惠棟曰:“五位,謂侯大夫卿公辟也。四候,坎、離、震、兌也。”

穆意欲言宦官,恐冀漏泄之,然不能已,復附以密記曰:“今年夏,月暈房星,明年又有小厄,當急誅奸臣為天下所怨毒者,以塞天咎。議郎、大夫之位,本以試儒術高行之士,今多非其人;九卿之中,有非任者。”

穆又薦名士種皓、欒巴等。而其後劉文等謀反事起,有黃龍見沛國,於是冀以穆龍戰之言為然,乃請皓為從事中郎,薦巴為議郎,舉穆高第為侍御史。

穆自以冀故吏,數奏記諫曰:“今宦官俱用,水螽為害〔一〕,而京師之費,十倍於前。河內一郡,嘗調縑素綺縠才八萬餘匹,今乃十五萬匹。官無見錢,皆出於民;民多流亡,皆虛張戶口;戶口既少,而無貲者多,當復割剝,公賦重斂。二千石長吏遇民如虜,或賣用田宅,或絕命捶楚,大小無聊,朝不保暮。又有浮游之人,稱矯賈販,不良長吏,望為驅使,令家人詐乘其勢。此類交錯,不可分別,輒以託名尊府〔二〕,結怨取譏。昔秦之末,不恤四方,近親市人,數如此,故以為安穩。一旦瓦解,陳、項並起,至於土崩。近永和之末〔三〕,人有離心,興徒發使,不復應命,懷糧廩兵,雲當向誰〔四〕。幸賴順烈皇后初政清淨,乃獲安寧。今民心事勢,復更戚戚,困於永和,撫安之急,誠在大將軍。先易二千石長吏非其人者,減廬第園池之作,距絕州郡貢獻。內以明己,外以解人之厄,今日行之,則今日從矣。”

〔一〕 水,水災;螽,蝗也。

〔二〕 尊府,指大將軍梁冀府也。

〔三〕 永和,順帝年號,故稱近也。

〔四〕 “誰”,蔣本原闕,黃本作 “雜”,誤。龍溪精舍本作“誰”,是,故據以補。雲當向誰,乃指馬勉、徐鳳起兵徐揚,時人心浮動,不知所從。

冀既貪放,而復納賂遺,承事國家,左右宦者,與之通為奸利,任其子弟賓客,以為刺史、二千石。穆又奏記曰:“大將軍內有貴親之固,外有功業之重,誠不可復枉道散財,以事左右。近臣宦者,選舉刑賞,有乾典制,輒率公卿詣朝堂,案其罪咎,則改節從訓,猶影響也。今反越津逾序,以大事小,以明事闇,從其過言,隨其失行。天下之事,受其枉戾,傷損財物,壞亂綱紀。左右近官,並以私情干擾,天下雖大,而民無所容足也。余尚可忍,官位之事,尤不可私,毒害流布,日夜廣遠。願大將軍省廢他事,十刻之間,考案古今官民之極,度數作趣,較然可見。如不早悟,舟中之人,皆敵國也。若以穆輕愚,不信其言,可呼所親識古今者,請征核其實,不可不誡,懼有後恨。”冀終不悟,報書云:“如此,仆亦無一可也!”其言雖切,然不甚罪也〔一〕。

〔一〕 范書朱穆傳“其言”作“穆言”。通鑑則意同袁紀。

初,大將軍商獻美人於順帝,美人姓●〔一〕,字通期。順帝以歸商,商不敢留而出嫁之。冀即遣客盜通期還。會商薨,冀行服於城西廬,常與之居。冀妻孫壽伺冀出,即多從倉頭,篡通期歸,治掠之,因言當上書告之。冀大恐,頓首請之於壽母,壽亦不得已而止之,遂幽閉通期。冀復私召往來,生子伯玉,匿不敢出。壽知之,使其子河南尹徹滅●氏家〔二〕。冀恐壽害伯玉,常置複壁中,至年十五,冀被誅乃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