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宋慈雲走國全傳》遵國法押子登朝 承君命抗奸定案

  當時二位丞相衣冠相見。禮畢,有陸家丁獻上茶。龐丞相帶怒日:“慢是盅茶,即是龍肝鳳采也不能下咽矣。”陸丞相聞言一驚,曰:“請問老太師駕臨革舍,有何見教?”龐太師曰:“無事不敢登堂驚動老大師,只因令公子鳳陽乾街衢言吾季子不下馬迴避於他,即時動手仆打於石上,腦蓋破裂而亡,故今特來請問老太師如何公斷?”
陸丞相聞言冷笑曰:“大師差矣。吾兒一向遠隔家鄉,不在皇城。於今即日到此,未得半刻之久,豈能將汝令公郎打死?那人為證,何人目擊?”龐丞相曰:“目擊者,吾之家人;認名姓者,汝令公郎也。老太師休得忍匿令公郎,這是殺人償命,欺瞞不得的。”陸丞相曰:“既然盛仆目擊吾兒親通名姓,事或有真未卜。老太師且請回府,待吾今夜詢審分明。果有此事,將這小畜生拿捆上朝,奏明聖上,以正皇法。”
龐丞相曰:“老太師言來公正,但須言而有信,切不可將令公郎放脫,吾誓不干休的。”陸丞相正色言曰:“豈有是理,老夫乃託孤大臣,也思留些名望於後世,豈為私恩廢了朝廷法律?老太師太將吾陸某低視也。”龐丞相聞他侃侃烈言,自知失說,即曰:“老太師硬正忠良,足見公心。老夫失言了。”登時告別,帶怒回歸相府,收殮孩兒不表。
卻言陸丞相步回書樓中,一見兒子,大喝:“畜生,做得好事!”一掌打在額上,即罵聲:“不肖子!汝一到時,為父兄汝怒容滿面,一詰問時,將此事隱瞞。如將別人打死,還有救解,豈知將這大奸權兒子打死。他乃西宮愛弟,今將汝乾刀萬剮償命還要禍及為父有治家不嚴之罪。不料今日壽至古稀,位極人臣,死得無名歸結。汝且明言,到底因何將他打死,巨稟為父,不許藏頭露尾!”
有公子下跪稟上曰:“不肖今天進城,只見眾民一隊隊三五成群,伙伙交頭接耳,多言‘目無王法’、‘屢次受害’云云。是時不肖下馬略歇息,動問一老人,言‘西宮三國舅搶奪了王昭秀才女為妾,他家丁又將王秀才打傷’。搶奪去尚不遠,至不肖聞知趕上。只望相勸此人送回搶女,免他知法犯法,受萬民嗟怨。不料這狗子肉眼無珠,不知進退,將良言勸諫為惡語,即動手來擒拿,將兒外服扯破。兒將手撥開,他已跌仆於石街上撞死身亡,不過誤傷人命。今龐丞相縱容兒搶奪民間婦女,焉得無罪?還望爹爹公斷作主。”
丞相罵聲:“膽大畜生!這王秀才與汝並非親故,況又遇這奸臣寵子,何得汝招闖此禍端?這奸臣愛子如珠,又有寵妃為勢力,豈肯干休?為父不與汝多管,明早押帶上朝,待聖上公斷,定罪正法。”又有眾將軍聞知此事,俱來跪請上稟:“太師若將國舅押捆上朝,聖上雖欲開恩,但今滿朝大奸權黨羽居其一半,倘有難為之處,難免忠良一脈不留。太師壽登七十,單生一子,算來不若放走公子外出。明日太師上朝,與奸臣面奏,劾他縱子不法,搶奪民間婦女,一同結奏。倘得聖上恩寬,念著翁婿之情,幸矣;如責罰汝放脫兒子,不能寬容,即死於國法還留下公子一脈,自有復仇之日。敬請太師參詳。”
陸丞相一聞眾將軍之言,嗟嘆一聲,“眾位將軍清起。汝知其一,不知其二。老夫身居宰輔,三朝元老,為託孤大臣,豈因一點愛子私情而廢卻法律,有壞玉章?斷不能行。今將兒子押上朝廷,待聖上發落,即死死活活自由天命,豈得顧己身後而壞君法規條。況奸臣怎肯干休。老夫預將此殘年送與奸臣手內,倘吾兒得逃性命,還望眾位將軍扶持,即老夫死在九泉之下,也是沾恩矣。”語畢,不覺淚滾一行,公子也紛紛下淚,感動得眾位將軍各各動悲,只罵奸臣不良,多言勸解老太師父子。是夜休題。
次早押帶公子上朝。眾文武頗知其事,俱已著驚有此重案。當時景陽鍾一響,龍鳳鼓齊鳴,天子登鑾。文武大臣紛紛進見。山呼朝見已畢,值殿宣傳過旨意。各官無事,只龐丞相啟奏聖上要代兒子伸冤一折。天子覽本已畢,覺得一驚:“想來陸、龐二人身居國戚,不料兩子相殘,要朕怎樣處分?況他本人奏陸鳳陽要他下馬迴避。想來二人俱乃一般國戚,一家公侯之子,這陸鳳陽似屬強狠,如不追究,猶恐難服龐思忠之心。”即問言呼:“陸卿家,汝子緣何強狠若此?料想平日失於教誨。如今汝子在於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