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史》卷一百六 列傳第四十四



群臣屢請上尊號,章宗不從,將下詔以示四方,行簡奏曰:“往年饑民棄子,或丐以與人,其後詔書官為收贖,或其父母衣食稍充,即識認,官亦斷與之。自此以後,飢歲流離道路,人不肯收養,肆為捐瘠,餓死溝中。伏見近代御災詔書,皆曰‘以後不得復取’今乞依此施行。”上是其言,詔書中行之。久之,兼同修國史。改禮部侍郎、提點司天台,直學士,同修史如故。

行簡言:“唐制,僕射、宰相上日,百官通班致賀,降階答拜。國朝皇太子元正、生日,三師、三公、宰執以下須群官同班拜賀,皇太子立受再答拜。今尚書省宰執上日,分六品以下別為一班揖賀,宰執坐答揖,左右司郎中五品官廷揖,亦坐答之。臣謂身坐舉手答揖,近於坐受也。宰執受賀,其禮乃重於皇太子,鞏於義未安。別嫌明微,禮之大節,伏請宰執上日令三品以下官同班賀,宰執起立,依見三品官儀式通答揖。”上曰:“此事何不早辨正之,如都省擅行,卿論之是矣。”行簡對曰:“禮部蓋嘗參酌古今典禮,擬定儀式,省廷不從,輒改以奏。”下尚書省議,遂用之。宰執上日,三品以下群官通班賀,起立答拜,自此始。

行簡轉對,因論典故之學,乞於太常博士之下置檢閱官二員,通禮學資淺者使為之,積資乃遷博士。又曰:“今雖有《國朝集禮》,至於食貨、官職、兵刑沿革,未有成書,乞定會要,以示無窮。”承安五年,遷侍講學士,同修史、提點司天如故。

泰和二年,為宋主生日副使。上召生日使完顏瑭戒之曰:“卿過界勿飲酒,每事聽於行簡。”謂行簡曰:“宋人行禮,好事末節,苟有非是,皆須正之,舊例所有,不可不至。”上復曰:“頗聞前奉使者過淮,每至中流,即以分界爭渡船,此殊非禮。卿自戒舟人,且語宋使曰:‘兩國和好久矣,不宜爭細故傷大體。’丁寧諭之,使悉此意也。”四年,詔曰:“每奏事之際,須令張行簡常在左右。”

五年,群臣復請上尊號,上不許,詔行簡作批答,因問行簡宋范祖禹作《唐鑒》論尊號事。行簡對曰:“司馬光亦嘗諫尊號事,不若祖禹之詞深至,以謂臣子生謚君父,頗似慘切。”上曰:“卿用祖禹意答之,仍曰太祖雖有尊號,太宗未嘗受也。”行簡乞不拘對偶,引祖禹以微見其意。從之。其文深雅,甚得代言之體。

改順天軍節度使。上謂行簡曰:“卿未更治民,今至保州,民之情偽,卒難臆度,如何治之則可?”對曰:“臣奉行法令,不敢違失,獄訟之事,以情察之,鈐制公吏,禁抑豪猾,以鎮靜為務,庶幾萬分之一。”上曰:“在任半歲或一年,所得利害上之。”行簡到保州,上書曰:“比者括官田給軍,既一定矣,有告欲別給者,輒從其告,至今未已。名曰官田,實取之民以與之,奪彼與此,徒啟爭端。臣所管已撥深澤縣地三百餘頃,復告水占沙鹼者三分之二,若悉從之,何時可定。臣謂當限以月日,不許再告為便。”下尚書省議,奏請:“如實有水占河塌,不可耕種,本路及運司佐官按視,尚書省下按察司復同,然後改撥。若沙鹼瘠薄,當準已撥為定。”制曰:“可。”

六年,召為禮部尚書,兼侍講、同修國史。秘書監進《太一新曆》,詔行簡校之。七年,上遣中使馮賢童以實封御紥賜行簡曰:“朕念鎬、鄭二王誤乾天常,自貽伊戚。藁葬郊野,多歷年所,朕甚悼焉。欲追復前爵,備禮改葬,卿可詳閱唐貞觀追贈隱、巢,並前代故事,密封以聞。”又曰:“欲使石古乃於威州擇地營葬,歲時祭奠,兼命衛王諸子中立一人為鄭王后,謹其祭祀。此事既行,理須降詔,卿草詔文大意,一就封進。”行簡乃具漢淮南厲王長、楚王英、唐隱太子建成、巢剌王元吉、譙王重福故事為奏,並進詔草,遂施行焉。累遷太子太保、翰林學士承旨,尚書、修史如故。

貞祐初,轉太子太傅,上書論議和事,其略曰:“東海郡候嘗遣約和,較計細故,遷延不決。今都城危急,豈可拒絕。臣願更留聖慮,包荒含垢,以救生靈。或如遼、宋相為敵國,歲奉幣帛,或二三年以繼。選忠實辨捷之人,往與議之,庶幾有成,可以紓患。”是時,百官議者,雖有異同,大概以和親為主焉。莊獻太子葬後,不置宮師官,升承旨為二品,以寵行簡,兼職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