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史》卷一百六 列傳第四十四



四年十月,大元大兵取潼關,次嵩、汝間,待闕台院令史高嶷上書曰:“向者河朔敗績,朝廷不時出應,此失機會一也。及深入吾境,都城精兵無慮數十萬,若效命一戰,必無今日之憂,此失機會二也。既退之後,不議追襲,此失機會三也。今已度關,不亟進御,患益深矣。乞命平章政事高琪為帥,以厭眾心。”不報。御史台言:“兵逾潼關、崤、澠,深入重地,近抵西郊。彼知京師屯宿重兵,不復叩城索戰,但以游騎遮絕道路,而別兵攻擊州縣,是亦困京師之漸也。若專以城守為事,中都之危又將見於今日,況公私蓄積視中都百不及一,此臣等所為寒心也。不攻京城而縱其別攻州縣,是猶火在腹心,撥置於手足之上,均一身也,願陛下察之。請以陝西兵扼拒潼關,與右副元帥蒲察阿里不孫為掎角之勢,選在京勇敢之將十數人,各付精兵數千,隨宜伺察,且戰且守,復諭河北,亦以此待之。”詔付尚書省,高琪奏曰:“台官素不習兵,備御方略,非所知也。”遂寢。高琪止欲以重兵屯駐南京以自固,州郡殘破不復恤也。宣宗惑之,計行言聽,終以自斃。

未幾,進拜尚書右丞相,奏曰:“凡監察有失糾彈者從本法。若人使入國,私通言語,說知本國事情,宿衛、近侍官、承應人出入親王、公主、宰執之家,災傷闕食,體究不實,致傷人命,轉運軍儲,而有私載,及考試舉人關防不嚴者,並的杖。在京犯至兩次者,台官減監察一等論贖,余止坐專差者。任滿日議定升降。若任內有漏察之事應的決者,依格雖為稱職,止從平常,平常者從降罰。”制可。高琪請修南京里城,宣宗曰:“此役一興,民滋病矣。城雖完固,能獨安乎?”

初,陳言人王世安獻攻取盱眙、楚州策,樞密院奏乞以世安為招撫使,選謀勇二三人同往淮南,招紅襖賊及淮南宋官。宣宗可其奏,詔泗州元帥府遣人同往。興定元年正月癸未,宋賀正旦使朝辭,宣宗曰:“聞息州透漏宋人,此乃彼界饑民沿淮為亂,宋人何敢犯我?”高琪請伐之以廣疆土。上曰:“朕但能守祖宗所付足矣,安事外討。”高琪謝曰:“今雨雪應期,皆聖德所致。而能包容小國,天下幸甚,臣言過矣。”四月,遣元帥左都監烏古論慶壽、簽樞密院事完顏賽不經略南邊,尋復下詔罷兵,然自是與宋絕矣。

興定元年十月,右司諫許古勸宣宗與宋議和,宣宗命古草牒,以示宰臣,高琪曰:“辭有哀祈之意,自示微弱不足取。遂寢。集賢院諮議官呂鑒言:“南邊屯兵數十萬,自唐、鄧至壽、泗沿邊居民逃亡殆盡,兵士亦多亡者,亦以人煙絕少故也。臣嘗比監息州榷場,每場所獲布帛數千匹、銀數百兩,大計布帛數萬匹,銀數千兩,兵興以來俱失之矣。夫軍民有逃亡之病,而國家失日獲之利,非計也。今隆冬冱寒,吾騎得騁,當重兵屯境上,馳書諭之,誠為大便。若俟春和,則利在於彼,難與議矣。昔燕人獲趙王,趙遣辯士說之,不許,一牧豎請行,趙王乃還。孔子失馬,馭卒得之。人無貴賤,苟中事機,皆可以成功。臣雖不肖,願效牧豎馭卒之智,伏望宸斷。”詔問尚書省。高琪曰:“鑒狂妄無稽,但其氣岸可尚,宜付陝西行省備任使。”制可。十二月,胥鼎諫伐宋,語在鼎傳。高琪曰:“大軍已進,無復可議。”遂寢。

二年,胥鼎上書諫曰:“錢穀之冗,非九重所能兼,天子總大綱,責成功而已。”高琪曰:“陛下法上天行健之義,憂勤庶務,夙夜不遑,乃太平之階也。鼎言非是。”宣宗以南北用兵,深以為憂,右司諫呂造上章:“乞詔內外百官各上封事,直言無諱。或時召見,親為訪問。陛下博採兼聽,以盡群下之情,天下幸甚。”宣宗嘉納,詔集百官議河北、陝西守御之策。高琪心忌之,不用一言。是時,築汴京城裡城,宣宗問高琪曰:“人言此役恐不能就,如何?”高琪曰:“終當告成,但其濠未及浚耳。”宣宗曰:“無濠可乎?”高琪曰:“苟防城有法,正使兵來,臣等愈得效力。”宣宗曰:“與其臨城,曷若不令至此為善。”高琪無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