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史》卷一百六 列傳第四十四



贊曰:賈益謙於衛紹王,可謂盡事君之義矣。海陵之事,君子不無憾焉。夫正隆之為惡,暴其大者斯亦足矣。中綍之醜,史不絕書,誠如益謙所言,則史亦可為取富貴之道乎?嘻,其甚矣。《傳》曰:“不有廢者,其何以興!”

劉炳,葛城人。每讀書,見前古忠臣烈士為國家畫策慮萬世安,輒嘆息景慕。貞祐三年,中進士第,即日上書條便宜十事:

其一曰,任諸王以鎮社稷。臣觀往歲,王師屢戰屢衄,率皆自敗。承平日久,人不知兵,將帥非才,既無靖難之謀,又無效死之節,外托持重之名,而內為自安之計,擇驍果以自隨,委疲懦以臨陣,陣勢稍動,望塵先奔,士卒從而大潰。朝廷不加詰問,輒為益兵。是以法度日紊,倉庾日虛,閭井日凋,土地日蹙。自大駕南巡,遠近相望,益無固志。吏任河北者以為不幸,逡巡退避,莫之敢前。昔唐天寶之末,洛陽、潼關相次失守,皇輿夜出,向非太子回趨靈武,率先諸將,則西行之士當終老於劍南矣。臣願陛下擇諸王之英明者,總監天下之兵,北駐重鎮,移檄遠近,戒以軍政。則四方聞風者皆將自奮,前死不避。折衝厭難,無大於此。夫人情可以氣激不可以力使,一卒先登,則萬夫齊奮,此古人所以先身教而後威令也。

二曰,結人心以固基本。天子惠人,不在施予,在於除其同患,因所利而利之。今艱危之後,易於為惠,因其欲安而慰撫之,則忠誠親上之心,當益加於前日。臣願寬其賦役,信其號令,凡事不便者一切停罷。時遣重臣按行郡縣,延見耆老,問其疾苦,選廉正,黜貪殘,拯貧窮,恤孤獨,勞來還定,則效忠徇義,無有二志矣。故曰安民可與行義,危民易與為亂,惟陛下留神。

三曰,廣收人材以備國用。備歲寒者必求貂狐,適長途者必畜騏驥。河南、陝西,車駕臨幸,當有以大慰士民之心。其有操行為民望者,稍擢用之,平居可以勵風俗,緩急可以備驅策。昭示新恩,易民觀聽,陰系天下之心也。

四曰,選守令以安百姓。郡守、縣令,天子所恃以為治,百姓所依以為命者也。今眾庶已弊,官吏庸暗,無安利之才,貪暴昏亂,與奸為市,公有斗粟之賦,私有萬錢之求,遠近囂囂,無所控告。自今非才器過人,政跡卓異者,不可使在此職。親勛故舊,雖望隆資高,不可使為長吏。則賢者喜於殊用,益盡其能,不肖者愧慕而思自勵矣。

五曰,褒忠義以勵臣節。忠義之士,奮身效命,力盡城破而不少屈。事定之後,有司略不加省,棄職者顧以恩貸,死事者反不見錄,天下何所慕憚,而不為自安之計邪?使為臣者皆知殺身之無益,臨難可以苟免,甚非國家之利也。

六曰,務農力本以廣蓄積。此最強兵富民之要術,當今之急務也。

七曰,崇節儉以省財用。今海內虛耗,田疇荒蕪,廢奢從儉以紓生民之急,無先於此者。

八曰,去冗食以助軍費。兵革之後,人物凋喪者十四五,郡縣官吏署置如故,甚非審權救弊之道。

九曰,修軍政以習守戰。自古名將料敵制勝,訓練士卒,故可使赴湯蹈火,百戰不殆。孔子曰:“以不教民戰,是謂棄之。”兵法曰:“器械不利,以其卒與敵也。卒不服習,以其將與敵也。將不知兵,以其主與敵也。主不擇將,以其國與敵也。”可不慎哉。

十曰,修城池以備守御。保障國家,惟都城與附近數郡耳。北地不守,是無河朔矣,黃河豈足恃哉。

書奏,宣宗異焉。複試之曰:“河北城邑,何術可保?兵民雜居,何道可和?鈔法如何而通?物價如何而平?”炳對大略以審擇守將則城邑固,兵不侵民則兵民和,斂散相權則鈔法通,勸農薄賦則物價平。宣宗雖異其言,而不能用,但補御史台令史而已。

論曰:劉炳可謂能言之士矣。宣宗召試既不失對,而以一台令史賞之,足以倡士氣乎?

術虎高琪,或作高乞,西北路猛安人。大定二十七年充護衛,轉十人長,出職河間都總管判官,召為武衛軍鈐轄,遷宿直將軍,除建州刺史,改同知監洮府事。泰和六年,伐宋,與彰化軍節度副使把回海備鞏州諸鎮,宋兵萬餘自鞏州轆轤嶺入,高琪奮擊破之,賜銀百兩、重彩十端。青宜可內附,詔知府事石抹仲溫與高琪俱出界,與青宜可合兵進取。詔高琪曰:“汝年尚少,近聞與宋人力戰奮勇,朕甚嘉之。今與仲溫同行出界,如其成功,高爵厚祿,朕不吝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