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史》卷一百二 列傳第四十



初,東平提控鄭倜生擒宋將李資,綱奏賞倜。宰臣謂:“李資自稱宋將,無所憑據,請詳究其實。”綱奏:“臣自按問俱獲宋將統制十餘人,皆以資為將無異辭。此輩力屈就擒,豈肯虛稱偽將,以重獲者之功?今多故之際,賞功後時,將士且解體。凡行賞必求形跡,過為逗遛,甚未可也。”詔即賞之。綱奏:“遼東渡海,必由恩、博二州之間,乞置經略司鎮撫。”從之。興定五年二月,東平解圍,宣宗曲赦境內。凡東平府試諸科中選人,嘗被任使,已逾省試期日,特免省試。惟經童律科即為及第,似涉太優,別日試之。皆從綱所請也。詔以綱、王庭玉、東莒公燕寧保全東平,各遷一階。

是歲,燕寧戰死。綱奏:“寧所居天勝寨,乃益都險要之地。寧嘗招降群盜胡七、胡八,用為牙校,委以腹心,群盜皆有歸志。及寧死,復懷顧望,胡七、胡八亦反側不安。臣以提控孫邦佐世居泰安,眾心所屬,遂署招撫使。以提控黃摑兀也充總領,副之。此當先奏可,顧事勢危迫,故輒授之。”燕寧死而綱勢孤矣。綱奏請移軍於河南,詔百官議,御史大夫紇石烈胡失門以下皆曰:“金城湯池,非粟不守。東平孤城,四無應援,萬一失之,則官吏兵民俱盡。宜徙之河南,以助防秋。”翰林待制抹捻阿虎德奏曰:“車駕南遷,恃大河以為險。大河以東平為藩籬,今乃棄之,則大河不足恃矣。兵以將為主,將以心為主,蒙古綱既欲棄之,決不可使之守矣。宜就選將士之願守者擢用之,別遣官為行省,付以兵馬鎧仗,從宜規畫軍食。”樞密院請用胡失門議,焚其樓櫓廨舍而徙之。宣宗曰:“此事朕不能決擇,眾議可者行之。”樞密院頗采阿虎德議,許綱內徙,率所部女直、契丹、漢軍五千人,行省邳州。元帥左監軍王庭玉將余軍屯黃陵岡,行元帥府事。於是,綱改兼靜難軍節度使,行省邳州。自此山東事勢去矣。

是歲六月,以歸德、邳、宿、徐、泗乏軍食,詔綱率所部就食睢州。綱奏:“宿州連年饑饉,加之重斂,百姓離散。鎮防軍遽征逋課,窘迫陵辱有甚於官,眾不勝其酷,皆懷報復之心。近日,高羊哥等苦其佃戶,佃戶憤怒,執羊哥等投之井中。武夫不識緩急,乃至於此。乞一切所負並令停止,俟夏秋收成征還,軍人量增廩給,可也。”詔議行之。元光二年三月,以邳州經略司隸綱,令募勇敢,收復山東。

初,碭山首領數人,以減罷懷忿怨,誘脅餘眾作亂,引水環城以自固,構浮橋於河上,結紅襖賊為援。同簽樞密院事徒單牙剌哥會諸道兵討之。綱云:“碭山北近大河,南近汴堤,東西二百里,大河分派其間,乾灘泥淖,步騎俱不可行,惟宜輕舟往來。可選銳卒數千與水軍埽兵,以舟二百艘,由便道斷浮梁,絕紅襖之援。募膽勇有口辯者,持牒密諭之以離間其黨,與臣已遣三人入賊中。復分兵屯要害,別以三百人巡邏。乞賜空名告身,從便遷賞。”樞密院奏:“已委監軍王庭玉駐歸德、寧陵備之矣。仍令牙剌哥水陸並進,先行招誘,不從,乃合擊之。其空名告身,宜從所請,以責成功。”

無何,碭山賊夜襲永城縣,行軍副總領高琬、萬戶麻吉擊走之,殺傷及溺死者甚眾,奪其所俘掠而還。詔綱併力討之。綱遣降人陳松持牒招李全,全縛松將斬之,已而但黥其面遣還。綱奏:“全有歸國意,嚴實、張林亦可招之。”此謂益都張林也。詔擬實一品官職,封國公,仍世襲。全階正三品、職正二品。林山東西路宣撫使兼知益都府事,與全皆賜田百頃。受命往招者先授正七品官職,賜銀二十五兩,事成遷五品。會綱遇害而止。

綱御下嚴,信賞必罰,邳州軍不樂屬綱。八月辛未朔,邳州從宜經略使納合六哥、都統金山顏俊率沂州軍士百餘人晨入行省,殺綱及僚屬於省署,遂據州反。樞密院奏請出空名宣敕,設重賞招誘。丞相高汝礪曰:“懸重賞募死士,必有能取之者。”宣宗不得已,下詔罪綱,以撫諭六哥。六哥遣人送綱屍及虎符牌印,終不肯出。乃升經略司為元帥府,加六哥泗州防禦使,權元帥左監軍,副使烏古論老漢加邳州刺史,權右監軍。頃之,邳州卒逃歸,詣總帥牙吾塔言,六哥已結李全為助。遣總領孛術魯留住等毀其橋樑,攻破承安、青陽寨,留兵戍守。六哥惶懼,乃言待李全兵入邳州,誘而殺之,以圖報效。宣宗曰:“李全豈無心者,六哥能誘而殺之,殆詐耳。”十月壬辰,牙吾塔圍邳州,急攻之。紅襖賊高顯等殺六哥,函首以獻。詔加顯三品官職,授世襲謀克,侯進四品,陳榮、邢進、邊全、魏興、孫仲皆五品,賞銀有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