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唐書》卷七十 列傳第二十



長子崇基,襲爵,官至主爵郎中。少子敬直,以尚主拜附馬都尉,坐與太子承乾交結,徙於嶺外。崇基孫旭,開元初,為左司郎中,兼侍御史。時光祿少卿盧崇道犯罪配流嶺南,逃歸匿於東都,為讎家所發。玄宗令旭究其獄,旭欲擅其威權,因捕系崇道親黨數十人,皆極其楚毒,然後結成其罪,崇道及其三子並坐死,親友皆決杖流貶。時得罪多是知名之士,四海冤之。旭又與御史大夫李傑不協,遞相糾訐,傑竟坐左遷衢州刺史。旭既得志,擅行威福,由是朝廷畏而鄙之。俄以贓罪黜為龍川尉,憤恚而死,甚為時之所快。

戴胄,字玄胤,相州安陽人也。性貞正,有乾局。明習律令,尤曉文簿。隋大業末,為門下錄事,納言蘇威、黃門侍郎裴矩甚禮之。越王侗以為給事郎。王世充將篡侗位,胄言於世充曰:"君臣之分,情均父子,理須同其休戚,勖以終始。明公以文武之才,當社稷之寄,與存與亡,在於今日。所願推誠王室,擬跡伊、周,使國有泰山之安,家傳代祿之盛,則率土之濱,莫不幸甚。"世充詭辭稱善,勞而遣之。世充後逼越王加其九錫,胄又抗言切諫。世充不納,由是出為鄭州長史,令與兄子行本鎮武牢。太宗克武牢而得之,引為秦府士曹參軍。及即位,除兵部郎中,封武昌縣男。

貞觀元年,遷大理少卿。時吏部尚書長孫無忌嘗被召,不解佩刀入東上閣。尚書右僕射封德彝議以監門校尉不覺,罪當死;無忌誤帶入,罰銅二十斤。上從之。胄駁曰:"校尉不覺與無忌帶入,同為誤耳。臣子之於尊極,不得稱誤,準律云:'供御湯藥、飲食、舟船,誤不知者,皆死。'陛下若錄其功,非憲司所決;若當據法,罰銅未為得衷。"太宗曰:"法者,非朕一人之法,乃天下之法也。何得以無忌國之親戚,便欲阿之?"更令定議。德彝執議如初,太宗將從其議,胄又曰:"校尉緣無忌以致罪,於法當輕。若論其誤,則為情一也,而生死頓殊,敢以固請。"上嘉之,竟免校尉之死。於時朝廷盛開選舉,或有詐偽資蔭者,帝令其自首,不首者罪至於死。俄有詐偽者事泄,胄據法斷流以奏之。帝曰:"朕下敕不首者死,今斷從流,是示天下以不信。卿欲賣獄乎?"胄曰:"陛下當即殺之,非臣所及。既付所司,臣不敢虧法。"帝曰:"卿自守法,而令我失信邪?"胄曰:"法者,國家所以布大信於天下;言者,當時喜怒之所發耳。陛下發一朝之忿而許殺之,既知不可而置之於法,此乃忍小忿而存大信也。若順忿違信,臣竊為陛下惜之。"帝曰:"法有所失,公能正之,朕何憂也!"胄前後犯顏執法多此類。所論刑獄,皆事無冤濫,隨方指擿,言如泉涌。其年,轉尚書右丞,尋遷左丞。先是,每歲水旱,皆以正倉出給,無倉之處,就食他州,百姓多致飢乏。二年,胄上言:"水旱凶災,前聖之所不免。國無九年儲蓄,禮經之所明誡。今喪亂已後,戶口凋殘,每歲納租,未實倉稟。隨即出給,才供當年,若有凶災,將何賑恤?故隋開皇立制,天下之人,節級輸粟,名為社倉,終文皇代,得無饑饉。及大業中年,國用不足,並取社倉之物以充官費,故至末途,無以支給。自王公已下,爰及眾庶,計所墾田稼穡頃畝,每至秋熟,準其苗以理勸課,盡令出粟。稻麥之鄉,亦同此稅,各納所在,立為義倉。"太宗從其議。以其家貧,齎錢十萬。

時尚書左僕射蕭瑀免官,僕射封德彝又卒,太宗謂胄曰:"尚書省天下綱維,百司所稟,若一事有失,天下必有受其弊者。今以令、仆系之於卿,當稱朕所望也。"胄性明敏,達於從政,處斷明速。議者以為左右丞稱職,武德已來,一人而已。又領諫議大夫,令與魏徵更日供奉。三年,進拜民部尚書,兼檢校太子左庶子。先是,右僕射杜如晦專掌選舉,臨終請以選事委胄,由是詔令兼攝吏部尚書,其民部、庶子、諫議並如故。胄雖有乾局,而無學術。居吏部,抑文雅而獎法吏,甚為時論所譏。四年,罷吏部尚書,以本官參預朝政,尋進爵為郡公。五年,太宗將修復洛陽宮,胄上表諫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