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大帝(第一卷奪宮)》第十七章 議大事忠良奉密詔 謀篡位奸佞施毒計


“由索大人置酒偽稱為母祝壽,邀其入府,用毒酒鴆殺了他!”
索額圖蹙眉道:“兄弟倒也想過此計策。不過鰲拜素來詭詐多疑,兄弟我自己做壽,兩次邀請均不赴宴。如其肯來,那倒是好。”熊賜履笑道:“請講下策聽聽何妨?”
魏東亭道:“由聖上擇一節日,大宴群臣於宮中,待他入朝赴宴時,突發明詔,著殿前侍衛掩而執之——就這么一刀!”他下手用力一切,“不信誰敢異議!”
索額圖輕拍桌面答道:“殿前侍衛中他的親信昆多,倘若反戈向上,恐聖上危矣!”熊賜履噴一口煙道:“這也是不成的。”
三計皆不可用,魏東亭很是掃興,呆呆坐下,忽然心裡一動,說道:“不由聖上明詔,二位哪個敢摔杯為令,魏東亭甘冒萬死誅此國賊!”
“這叫鴻門宴,有點意思了。”索額圖微笑道:“兄弟便願做這摔杯之人。”話音剛落,熊賜履連連搖手道:“使不得!這叫不問而斬,擅殺大臣。朝臣難免議論聖上,也是要‘倒了葡萄架’的。”
魏東亭甚覺窩囊,冷冷問道:“那么依大人之見呢?”
熊賜履夾起桌上魚翅送入口中,慢慢嚼著,好一會才道:“鰲拜雖有司馬昭之心,但要數說他叛逆的實跡卻是甚少。掩殺之計從眼下說,一定會弄亂朝綱,這就所失大多——還是要想法子在‘拿’字上下功夫,審明實據,詔告大下,明正典刑才是萬全之策。”
這確是老成謀國之言。索額圖聽得不住點頭,尋思一陣,問魏東亭道:“虎臣,聖上欲除鰲拜,這是定下了;鰲拜現對聖上究竟是怎樣想的?知已而不知彼,非全勝之道啊!”魏東亭答道:“鰲拜視聖上如無知小兒,篡弒之心肯定是有的。”
熊賜履拊掌笑道:“著!這句話後半句乃是廢話,前半句卻大有用場。”一句話說得二人詫異,索額圖笑道:“老夫子請批講清楚。”
“鰲拜自視甚高,此是他致命之處。”熊賜履道:“彼視我主力無知小兒,何妨將計就計,佯示彼以無知,乘其不備,掩而執之,付有司審明罪條,以律治罪。”
魏東亭目光炯炯,問道:“怎么著手呢?”
熊賜履方欲答話,索額圖忽然興奮地將雙手一合道:“有了!可否由虎臣暗地選少年子弟,專陪皇上作童子遊戲,比如作布庫什麼的。鰲拜必不為備,乘其落單之時,或於朝路,或於殿中——”他雙手猛地一卡,“還怕他飛了不成?”
“嗯,好。此計甚佳。”熊賜履點頭笑道。“然有幾處尚須未雨綢繆。一,宮中人事冗雜,千萬不可聲張,我們三人也須共同發誓;二,慎選人員,寧精勿濫;三,要周密策劃,一旦時機成熟,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速擒拿。——一旦事情有變,我三人同受其戮,決無怨言。”他扳著指頭一件一件說完,目光如電,盯著索額圖問道,“大人以為如何?”
索額圖聽後,屏常興奮,眼中放出異彩,騰地站起身來,從桌上撿起三支木箸,一人分發一支,自己正了衣冠,屈膝長跪。見他如此莊重,熊、魏二人跟著也跪在身後,但聽索額圖發誓道:“臣等恭奉聖上密諭,共商大計,掃除奸賊,匡扶大清,若有異心,猶如此箸!”
說完,“咔”地一聲折斷了筷子,將斷筷蘸了燭油焚著了。魏、熊二人也都如法盟了誓。三人呆呆地看著地上的筷子燃成灰燼才緩緩地站起身來。
訥謨當夜離開了康熙。心頭仍在突突亂跳。他手按腰刀在雨地里徘徊,一再追憶當時的情景:我拔腰刀時,康熙到底瞧見了沒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