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史》卷三百五 列傳第一百九十三



湖口稅監李道劾降九江府經歷樊圃充,又劾逮南康知府吳寶秀、星子知縣吳一元,降臨江知府顧起淹。

山西稅監孫朝劾降夏縣知縣韓薰。給事中程紹以救薰鐫一級,給事中李應策等復救之,遂削紹、薰職。巡撫魏允貞以阻撓罷去。

廣東稅監李鳳劾逮鄉官通判吳應鴻等。鳳與珠池監李敬相仇,巡按李時華恃敬援劾鳳。給事中宋一韓言鳳乾沒五千餘萬,他珍寶稱是。吏部尚書李戴等言鳳釀禍,致潮陽鼓譟,粵中人爭欲殺之。帝不問。而敬惡亦不減於鳳,採珠七八年,歲得珠近萬兩。其後珠池盜起,敬乃請罷采。

山西礦監張忠劾降夏縣知縣袁應春,又劾逮西城兵馬戴文龍。

江西礦監潘相激浮梁景德鎮民變,焚燒廠房。饒州通判陳奇可諭散之,相反劾逮奇可。相檄上饒縣勘礦洞,知縣李鴻戒邑人敢以食物市者死。相竟日饑渴,憊而歸,乃螫鴻,罷其官。

橫嶺礦監王虎以廣昌民變,劾降易州知州孫大祚。

蘇、杭織造太監兼管稅務孫隆激民變,遍焚諸札委稅官家,隆急走杭州以免。

福建稅監高寀薦布政使陳性學,立擢巡撫。居閩十餘年,廣肆毒害。四十二年四月,萬眾洶洶欲殺寀,寀率甲士二百餘人入巡撫袁一驥署,露刃劫之,令諭眾退。復挾副使李思誠、僉事呂純如等至私署要盟,始釋一驥。復拘同知陳豸於署者久之。事聞,帝召寀還,命出豸,而一驥由此罷。

他若山東張曄、河南魯坤、四川丘乘雲輩,皆為民害。迨帝崩,始下遺詔罷礦稅,撤諸中使還京。

陳矩,安肅人。萬曆中,為司禮秉筆太監。二十六年提督東廠。為人平恕識大體。嘗奉詔收書籍,中有侍郎呂坤所著《閨範圖說》,帝以賜鄭貴妃,妃自為序,鋟諸木。時國本未定,或作《閨範圖說》跋,名曰《憂危竑議》,大指言貴妃欲奪儲位,坤陰助之,並及張養蒙、魏允貞等九人,語極妄誕。逾三年,皇太子立。

至三十一年十一月甲子昧爽,自朝房至勛戚大臣門,各有匿名書一帙,名曰《續憂危竑議》,言貴妃與大學士朱賡,戎政尚書王世揚,三邊總督李汶,保定巡撫孫瑋,少卿張養志,錦衣都督王之楨,千戶王名世、王承恩等相結,謀易太子,其言益妄誕不經。矩獲之以聞,大學士賡奏亦入。帝大怒,敕矩及錦衣衛大索,必得造妖書者。時大獄猝發,緝校交錯都下,以風影捕系,所株連甚眾。之楨欲陷錦衣指揮周嘉慶,首輔沈一貫欲陷次輔沈鯉、侍郎郭正域,俱使人屬矩。矩正色拒之。已而百戶蔣臣捕皦生光至。生光者,京師無賴人也,嘗偽作富商包繼志詩,有“鄭主乘黃屋”之句,以脅國泰及繼志金,故人疑而捕之。酷訊不承,妻妾子弟皆掠治無完膚。矩心念生光即冤,然前罪已當死,且獄無主名,上必怒甚,恐輾轉攀累無已。禮部侍郎李廷機亦以生光前詩與妖書詞合。乃具獄,生光坐凌遲死。鯉、正域、嘉慶及株連者,皆賴矩得全。

三十三年掌司禮監,督廠如故。帝欲杖建言參政姜士昌,以矩諫而止。雲南民殺稅監楊榮,帝欲盡捕亂者,亦以矩言獲免。明年奉詔慮囚,御史曹學程以阻封日本酋關白事,系獄且十年,法司請於矩求出,矩謝不敢。已而密白之,竟重釋,余亦多所平反。又明年卒,賜祠額曰清忠。自馮保、張誠、張鯉相繼獲罪,其黨有所懲,不敢大肆。帝亦惡其黨盛,有缺多不補。迨晚年,用事者寥寥,東廠獄中至生青草。帝常膳舊以司禮輪供,後司禮無人,乾清宮管事牌子常雲獨辦,以故偵卒稀簡,中外相安。惟四方采榷者,帝實縱之,故貪殘肆虐,民心憤怨,尋致禍亂雲。

王安,雄縣人,初隸馮保名下。萬曆二十二年,陳矩薦於帝,命為皇長子伴讀。時鄭貴妃謀立己子,數使人摭皇長子過。安善調護,貴妃無所得。“梃擊”事起,貴妃心懼。安為太子屬草,下令旨,釋群臣疑,以安貴妃。帝大悅。光宗即位,擢司禮秉筆太監,遇之甚厚。安用其客中書舍人汪文言言,勸帝行諸善政,發帑金濟邊,起用直臣鄒元標、王德完等,中外翕然稱賢。大學士劉一燝、給事中楊漣、御史左光斗等皆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