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史》卷一百七十七 列傳第六十五



成化二年,帝從尚書李賓言,令南畿及浙江、江西、福建諸生,納米濟荒得入監。夔奏罷之。四年以災異屢見,疏請“均愛六宮,以廣繼嗣。乞罷西山新建塔院,斥遠阿叱哩之徒。勸視經筵,裁決庶政。親君子,遠小人,節用度,愛名器。服食言動,悉遵祖宗成憲,以回天意。”且言“今日能守成化初政足矣。”帝優旨答之。他所請十事,皆立報可。

慈懿太后崩,中旨議別葬,閣臣持不可,下廷議。夔言:“太后配先帝二十餘年,合葬升祔,典禮具在。一有不慎,違先帝心,損母后之德。他日有據禮議改者,如陛下孝德何?”疏三上,又率群臣伏文華門哭諫。帝為固請周太后,竟得如禮。後孝宗見夔及彭時疏,謂劉健曰:“先朝大臣忠厚為國乃如此!”彗星見,言官連劾夔,夔求去,不允。帝信番僧,有封法王、佛子者,服用僣擬無度。奸人慕之,競為其徒。夔力諫,勢稍減。

五年代崔恭為吏部尚書。雨雪失時,陳時弊二十事。七年加太子少保。彗星見,復偕群臣陳二十八事,大要以絕求請,禁採辦,恤軍匠,減力役,撫流民,節冗費為急。帝多採納。明年九月,南畿、浙江大水。夔請命廷臣共求安民弭患之術。每遇災異,輒請帝振恤,憂形於色。明年卒,贈少保,諡文敏。

夔才器宏遠,表里洞達。朝議未定者,夔一言立決。其在吏部,留意人才,不避親故。初,王翱為吏部,專抑南人,北人喜之。至夔,頗右南人,論薦率能稱職。

子璧,由進士歷官兵部郎中。項忠劾汪直,璧預其謀。直構忠,連璧下獄,謫廣西思明同知,謝病歸。

夔從弟龍,與夔同舉進士,除刑部主事,累官福建左布政使。右布政使劉讓同年不相能。讓粗暴,龍亦乏清操。成化初入覲,王翱兩罷之。

王復,字初陽,固安人。正統七年進士。授刑科給事中。聲容宏偉,善敷奏。擢通政參議。

也先犯京師,邀大臣出迎上皇。眾憚行,復請往。乃遷右通政,假禮部侍郎,與中書舍人趙榮偕。敵露刃夾之,復等不為懾。還仍蒞通政事,再遷通政使。天順中,歷兵部左右侍郎。

成化元年,延綏總兵官房能奏追襲河套部眾,有旨獎勞。復以七百里趨戰非宜,且恐以僥倖啟釁,請敕戒諭,帝是之。進尚書。錦衣千戶陳珏者,本畫工。及卒,從子錫請襲百戶。復言:“襲雖先帝命,然非軍功,宜勿許。”遂止。

毛里孩擾邊,命復出視陝西邊備。自延綏抵甘肅,相度形勢,上言:“延綏東起黃河岸,西至定邊營,接寧夏花馬池,索紆二千餘里。險隘俱在內地,而境外乃無屏障,止憑墩堡以守。軍反居內,民顧居外。敵一入境,官軍未行,民遭掠已盡矣。又西南抵慶陽,相去五百餘里,烽火不接。寇至,民猶不知。其迤北墩堠,率皆曠遠,非御邊長策。請移府谷、響水等十九堡,置近邊要地。而自安邊營接慶陽,自定邊營接環州,每二十里築墩台一,計凡三十有四。隨形勢為溝牆,庶息響相聞,易於守御。”其經略寧夏,則言:“中路靈州以南,本無亭燧。東西二路,營堡遼絕,聲聞不屬,致敵每深入。亦請建置墩台如延綏,計為台五十有八。”

其經略甘肅,則言:“永昌、西寧、鎮番、莊浪俱有險可守。惟涼州四際平曠,敵最易入。又水草便利,輒經年宿留。遠調援軍,兵疲銳挫,急何能濟。請於甘州五衛內,各分一千戶所,置涼州中衛,給之印信。其五所軍伍,則於五衛內余丁選補。且耕且練,斯戰守有資,兵威自振。”又言:“洪武間建東勝衛,其西路直達寧夏,皆列烽堠。自永樂初,北寇遠遁,因移軍延綏,棄河不守。誠使兵強糧足,仍準祖制,據守黃河,萬全計也。今河套未靖,豈能遽復?然亦宜因時損益。延綏將校視他鎮為少,調遣不足,請增置參將二人,統軍九千,使駐要地,互相援接,實今日急務。”奏上,皆從之。

復在邊建置,多合機宜。及還朝,言者謂治兵非復所長。特命白圭代之,改復工部。謹守法度,聲名逾兵部。時中官請修皇城西北迴廊,複議緩其役。給事中高斐亦言災沴頻仍,不宜役萬人作無益。帝皆不許。中官領騰驤四衛軍者,請給胖襖鞋褲。復執不可,曰:“朝廷制此,本給征行之士,使得刻日戒途,無勞縫紉。京軍則歲給冬衣布棉,此成憲也,奈何渝之?”大應法王札實巴死,中官請造寺建塔。復言:“大慈法王但建塔,未嘗造寺。今不宜創此制。”乃止命建塔,猶發軍四千人供役雲,十四年加太子少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