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史》卷八十三 志第五十九



初,黃河自原武、滎陽分而為三:一自亳州、鳳陽至清河口,通淮入海;一自歸德州過丁家道口,抵徐州小浮橋;一自窪泥河過黃陵岡,亦抵徐州小浮橋,即賈魯河也。迨河決黃陵岡,犯張秋,北流奪漕,劉大夏往塞之,仍出清河口。十八年,河忽北徙三百里,至宿遷小河口。正德三年又北徙三百里,至徐州小浮橋。四年六月又北徙一百二十里,至沛縣飛雲橋,俱入漕河。

是時,南河故道淤塞,水惟北趨,單、豐之間河窄水溢,決黃陵岡、尚家等口,曹、單田廬多沒,至圍豐縣城郭,兩岸闊百餘里。督漕及山東鎮巡官恐經鉅野、陽穀故道,則奪濟寧、安平運河,各陳所見以請。議未定。明年九月,河復沖黃陵岡,入賈魯河,泛溢橫流,直抵豐、沛。御史林茂達亦以北決安平鎮為虞,而請浚儀封、考城上流故道,引河南流以分其勢,然後塞決口,築故堤。

工部侍郎崔岩奉命修理黃河,浚祥符董盆口、滎澤孫家渡,又浚賈魯河及亳州故河各數十里,且築長垣諸縣決口及曹縣外堤、梁靖決口。功未就而驟雨,堤潰。岩上疏言:“河勢沖盪益甚,且流入王子河,亦河故道,若非上流多殺水勢,決口恐難卒塞。莫若於曹、單、豐、沛增築堤防,毋令北徙,庶可護漕。”且請別命大臣知水利者共議。於是帝責岩治河無方,而以侍郎李堂代之。堂言:“蘭陽、儀封、考城故道淤塞,故河流俱入賈魯河,經黃陵岡至曹縣,決梁靖、楊家二口。侍郎岩亦嘗修浚,緣地高河淀,隨浚隨淤,水殺不多,而決口又難築塞。今觀梁靖以下地勢最卑,故眾流奔注成河,直抵沛縣,藉令其口築成,而容受全流無地,必致回激黃陵岡堤岸,而運道妨矣。至河流故道,堙者不可復疏,請起大名三春柳至沛縣飛雲橋,築堤三百餘里,以障河北徙。”從之。六年二月,功未竣,堂言:“陳橋集、銅瓦廂俱應增築,請設副使一人耑理。”會河南盜起,召堂還京,命姑已其不急者。遂委其事於副使,而堤役由此罷。

八年六月,河複決黃陵岡。部議以其地界大名、山東、河南,守土官事權不一,請耑遣重臣,乃命管河副都御史劉愷兼理其事。愷奏,率眾祭告河神,越二日,河已南徙。尚書李鐩因請祭河,且賜愷羊酒。愷於治河束手無策,特歸功於神。曹、單間被害日甚。

世宗初,總河副都御史龔弘言:“黃河自正德初載,變遷不常,日漸北徙。大河之水合成一派,歸入黃陵岡前乃折而南,出徐州以入運河。黃陵歲初築三埽,先已決去其二,懼山、陝諸水橫發,加以霖潦,決而趨張秋,復由故道入海。臣嘗築堤,起長垣,由黃陵岡抵山東楊家口,延袤二百餘里。今擬距堤十里許再築一堤,延袤高廣如之。即河水溢舊堤,流至十里外,性緩勢平,可無大決。”從之。自黃陵岡決,開封以南無河患,而河北徐、沛諸州縣河徙不常。

嘉靖五年,督漕都御史高友璣請浚山東賈魯河、河南鴛鴦口,分泄水勢,毋偏害一方。部議恐害山東、河南,不允。其冬,以章拯為工部侍郎兼僉都御史治河。

先是,大學士費宏言:“河入汴梁以東分為三支,雖有衝決,可無大害。正德末,渦河等河日就淤淺,黃河大股南趨之勢既無所殺,乃從蘭陽、考城、曹、濮奔赴沛縣飛雲橋及徐州之溜溝,悉入漕河,泛溢瀰漫,此前數年河患也。近者,沙河至沛縣浮沙涌塞,官民舟楫悉取道昭陽湖。春夏之交,湖面淺涸,運道必阻,渦河等河必宜亟浚。”御史戴金言:“黃河入淮之道有三:自中牟至荊山合長淮曰渦河;自開封經葛岡小壩、丁家道口、馬牧集鴛鴦口至徐州小浮橋口曰汴河;自小壩經歸德城南飲馬池抵文家集,經夏邑至宿遷曰白河。弘治間,渦、白上源堙塞,而徐州獨受其害。宜自小壩至宿遷小河並賈魯河、鴛鴦口、文家集壅塞之處,盡行疏通,則趨淮之水不止一道,而徐州水患殺矣。”御史劉欒言:“曹縣梁靖口南岸,舊有賈魯河,南至武家口十三里,黃沙淤平,必宜開浚。武家口下至馬牧集鴛鴦口百十七里,即小黃河舊通徐州故道,水尚不涸,亦宜疏通。”督漕總兵官楊宏亦請疏歸德小壩、丁家道口、亳州渦河、宿遷小河。友璣及拯亦屢以為言。俱下工部議,以為浚賈魯故道,開渦河上源,功大難成,未可輕舉,但議築堤障水,俾入正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