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史》卷二百三十五 列傳第一百二十三



帝亦不省。

尋遷戶部右侍郎。時再用師朝鮮,命養蒙督餉。事寧,予一子官。三十年,尚書陳蕖稱疾乞罷。詔養蒙署事。會養蒙亦有疾在告,固辭。給事中夏子陽劾其託疾,遂罷歸。卒於家。天啟初,賜謚毅敏。

孟一脈,字淑孔,東阿人。隆慶五年進士。為平遙知縣。以廉能擢南京御史。萬曆六年五月,上言:“近上兩宮徽號,覃恩內外,獨御史傅應禎、進士鄒元標、部郎艾穆、沈思孝,投荒萬里,遠絕親闈,非所以廣錫類溥仁施也。”疏入,忤張居正,黜為民。居正死,起故官,疏陳五事,言:

近再選宮女至九十七人,急征一時,輦下甚擾。一也。

中外章奏,宜下部臣議覆,閣臣擬旨,脫有不當,台諫得糾駁之。今乃不任臣工,顓取宸斷,明旨一出,臣下莫敢犯顏。二也。

士習邪正,系世道污隆。今廉恥日喪,營求苟且。亟宜更化救弊,先實行而後才華。三也。

東南財賦之區,靡於淫巧,民力竭矣,非陛下有以倡之乎?數年以來,御用不給。今日取之光祿,明日取之太僕,浮梁之磁,南海之珠,玩好之奇,器用之巧,日新月異。遇聖節則有壽服,元宵則有燈服,端陽則有五毒吉服,年例則有歲進龍服。以至覃恩錫賚,小大畢沾;謁陵犒賜,耗費巨萬。錙銖取之,泥沙用之。於是民間習為麗侈,窮耳目之好,竭工藝之能,不知紀極。夫中人得十金,即足供終歲之用。今一物而常兼中人數家之產。或刻沉檀,鏤犀象,以珠寶金玉飾之。周鼎、商彝、秦鉈、漢鑒,皆搜求于海內。窮歲月之力,專一器之工;罄生平之資,取一盼之適。殊不知財賄易盡,嗜欲無窮。陛下誠能恭儉節約以先天下,禁彼浮淫,還之貞朴,則財用自裕,而風俗亦淳。四也。

邊疆之臣,日弛戎備,上下蒙蔽,莫以實聞。由邊臣相繼為本兵,題覆處分,盡在其口。言出而中傷隨之,誰肯為無益之談,自取禍敗哉?漁夫舍餌以得魚,未聞以餌養魚者也。今以中國之文帛綺繡為蕃戎常服,雖曰貢市,實則媚之。邊臣假貢市以賂戎,戎人肆剽竊而要我。彼此相欺,以誑君父。幸其不來,來則莫御。所謂以餌養魚者也。請明詔樞臣,洗心易慮。戰守之備,一一請求,付之邊臣。使將識敵情,兵識將意,庶乎臂指如意,國可無虞。五也。

疏入,忤旨,謫建昌推官。屢遷南京右通政。移疾歸。四十一年,起右僉都御史,巡撫南、贛。居三年,廷推左副都御史。未得命,給事中官應震論其縱子驕恣。疏雖留中,一脈竟引疾去。年八十一卒。

一脈初以直諫著聲。晚膺節鉞,年力已衰,不克有所表樹雲。

何士晉,字武莪,宜興人。父其孝,得士晉晚。族子利其資,結黨致之死。繼母吳氏匿士晉外家。讀書稍懈,母輒示以父血衣。士晉感厲,與人言,未嘗有笑容。萬曆二十六年舉進士。持血衣訴之官,罪人皆抵法。初授寧波推官,擢工科給事中。首疏請通章奏、緩聚斂。俄言:“袞職有闕,廷臣言雖逆耳,每荷優容。獨論及輔臣,必欲借主威以泄憤。是陛下負拒諫之名,輔臣收固寵之實,天下所以積憤輔臣而不能平也。如孫幰、郭子章、戴耀、沈子木,宜舍不捨,公論乖違,輔臣賡安得不任其咎?”無何,劾左都督王之楨久掌錦衣,為內閣爪牙,中樞心腹。又劾大學士王錫爵逢君賊善,召命宜停;戶部尚書趙世卿誤國,無大臣體。已,復言:“朝端大政,宜及今早行者,在放輔臣以清政地,罷大臣被論者以伸公議。斥王之楨以絕禍源,釋卞孔時、王邦才等以蘇冤獄。”

初,皇長孫生,有詔起廢,列上二百餘人。閱三年,止用顧憲成等四人。士晉請大起廢籍。瑞王將婚,詔典禮視福王,費當十九萬。初,帝弟潞王婚費不及其半,士晉請視潞王。帝將崇奉太后,詔建靈應宮,士晉以非禮力爭,且曰:“聖母所注念者東宮出講,諸王早婚,與遺賢之登進也,乃諸臣屢請不應。而不時內降者,非中貴之營求,即鬼神之香火,何也?”帝皆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