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史演義》第二十四回 江上墮謀親王授首 殿中醉寢狂豎飲刀


道成到了新亭,繕城修壘,尚未畢事,那休范前軍,已至新林,距新亭不過數里。道成解衣高臥,鎮定眾心,既而徐起,執旗登垣,使寧朔將軍高道慶,羽林監陳顯達,員外郎王敬則等,帶領舟師,堵截休范。兩軍交戰半日,互有殺傷,未分勝負。
翌日黎明,休范舍舟登岸,自率大眾攻新亭,分遣別將丁文豪,往攻台城。道成揮兵拒戰,自辰至午,殺得江鳴海嘯,天日無光,休范兵不少卻,但覺鼓聲愈震,兵力愈增,城中將士,都有懼色。道成笑道:“賊勢尚眾,行列未整,不久便當破滅了!”
言未畢,忽有休范檄文,射入城內。當由軍士拾呈道成,道成取視,但見起首數行,乃說楊運長、王道隆等盅惑先帝,使建安、巴陵二王,無罪受戮,望執戮數豎,聊謝冤魂云云。後文尚有數行,道成不再看下,即用手撕破,擲置地上。旁邊閃出二人道:“逆首檄文,想是招降,公何不將計就計,乘此除逆?”道成瞧著,乃是屯騎校尉黃回,與越騎校尉張敬兒,便應聲問道:“敢是用詐降計么?”兩人齊聲稱是。道成又道:“卿等能辦此事,當以本州相賞。”兩人大喜,便出城放仗,跑至休范輿前,大呼稱降。
休范方穿著白服,乘一肩輿,登城南臨滄觀,覽閱形勢,左右護衛,不過十餘人。既見兩人來降,便召問底細。回佯致道成密意,願推擁休范為宋主,惟請休范訂一信約,休范欣然道:“這有何難?我即遣二子德宣、德嗣,往質道成處,想他總可相信了。”遂呼二子往道成壘中,留黃、張二人侍側。親吏李桓、鍾爽等,交諫不從,自回舟中高坐,置酒暢飲,樂以忘憂。所有軍前處置,都委任前鋒將杜黑騾處置。哪知遣質二子,早被道成斬首,他尚似在夢裡鼓裡,一些兒沒有聞知。
黃回、張敬兒反導他游弋江濱,且游且飲。一夕天晚,休范已飲得酒意醺醺,還是索酒不休,左右或去取酒,或去取餚,黃回擬乘隙下手,目示敬兒,敬兒即踅至休范身後,把他佩刀抽出,休范稍稍覺察,正要回顧,那刀鋒已經刺來,一聲狂叫,身首兩分。好去與十八兄弟重聚,開一團樂大會,重整杯盤。左右統皆駭散,敬兒持休范首,與回躍至岸上,馳回新亭報功。道成大喜,即遣隊長陳靈寶,傳首都中。靈寶持首出城,正值杜黑騾麾兵進攻,一時走不過去。沒奈何將首投水,自己扮作鄉民模樣,混出間道,得達京城,報稱大憝已誅。滿朝文武,看他無憑無據,不敢輕信,唯加授蕭道成為平南將軍。道成因叛軍失主,總道他不戰自潰,便在射堂查驗軍士,從容措置。不防司空主簿蕭惠朗,竟率敢死士數十人,攻入射堂。道成慌忙上馬,驅兵搏戰,殺退惠朗,復得保全城壘。
原來惠朗姊為休范妃,所以外通叛軍,欲作內應。
惠朗敗走,杜黑騾正來攻撲,勢甚慓勁,虧得道成督兵死拒,兀自支撐得住。由晡達旦,矢石不息,天又大雨,鼓角不復相聞。將士不暇寢食,馬亦覺得飢乏,亂觸亂號,城中頓時鼎沸,徹夜未絕。獨道成秉燭危坐,厲聲呵禁,並發臨時軍令,亂走者斬,因此嘩聲漸息,易危為安。可見為將之道,全在鎮定。
黑騾尚未知休范死耗,努力從事,忽聞丁文豪已破台城軍,向朱雀桁進發,遂也捨去新亭,趨向朱雀桁。右軍將軍王道隆,領著羽林精兵,駐紮朱雀門內,驀聞叛軍大至,急召劉勔助守,勔馳至朱雀門,命撤桁斷截叛軍。道隆怒道:“賊至當出兵急擊,難道可撤桁示弱么?”勔乃不敢復言,遽率眾出戰。甫越桁南,尚未列陣,杜黑騾已麾眾進逼,與丁文豪左右夾攻,勔顧彼失此,竟至戰死。道隆聞勔已陣亡,慌忙退走,被黑騾長驅追及,一刀殺斃。害人適以自害。張永、沈懷明各接敗報,俱棄去泛地,逃回宮中。撫軍長史褚澄,開東府門迎納叛軍。叛眾劫住安成王準,使居東府,且偽稱休范教令道:“安成王本是我子,休得侵犯!”中書舍人孫千齡,也開承明門出降,宮省大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