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史演義》第二十四回 江上墮謀親王授首 殿中醉寢狂豎飲刀


皇太后王氏,皇太妃陳氏,因庫藏告罄,搜取宮中金銀器物,充作軍賞,囑令併力拒賊。賊眾漸聞休范死音,不禁懈體。丁文豪厲聲道:“我豈不能定天下,何必藉資桂陽!”許公輿且詐稱桂陽王已入新亭,惹得將吏惶惑,多至新亭壘間,投刺求見,名達千數。道成自登北城,俯語將吏道:“劉休范父子,已經伏誅,暴屍南岡下,我是蕭平南,請諸君審視明白,勿得自誤!”說至此,即將所投名刺,焚毀城上,且指示道:“諸君名刺,今已盡焚,不必憂懼,各自反正便了。正好權術。將吏等一哄散去,道成復遣陳顯達、張敬兒等,率兵入衛。袁粲慷慨語諸將道:“今寇賊已逼,眾情尚如此離沮,如何保得住國家!我受先帝付託,不能安邦定國,如何對得住先帝?願與諸公同死社稷,共報國恩!”說著,披甲上馬,縱轡直前,諸將亦感激願效,相隨並進。可巧陳顯達等亦到,遂共擊杜黑騾,兩下交戰,流矢及顯達目,顯達拔箭吮血,忍痛再斗,大眾個個拚死,得將黑騾擊走。黑騾退至宣陽門,與丁文豪合兵,尚有萬餘人,越日天曉,張敬兒督兵進剿,大破叛眾,斬黑騾,戰文豪,收復東府,叛黨悉平。
蕭道成振旅還都,百姓遮道聚觀,同聲歡呼道:“保全國家,全賴此公!”為將來篡宋張本。道成既入朝堂,即與袁粲、褚淵、劉秉會著,同擬引咎辭職。表疏呈入,當然不許,升授道成為中領軍,兼南兗州刺史,留衛建康,與袁粲、褚淵、劉秉三相,更日入直決事,都中號為四貴。
荊州刺史沈攸之曾接休范書札,並不展視,具報朝廷,且語僚佐道:“桂陽必聲言與我相連,我若不起兵勤王,必為所累了!”乃邀同南徐州刺史建平王景素,郢州刺史晉熙王燮,湘州刺史王僧虔,雍州刺史張興世,同討休范。休范留中兵參軍毛惠連等守尋陽,為郢州參軍馮景祖所襲,惠連等不能固守,開門請降。休范尚有二子留著,一體伏誅。有詔以叛亂既平,令諸鎮兵各還原地,兵氣銷為日月光,又有一番昇平景象了。語婉而諷。
宋主昱素好嬉戲,八九歲時,輒喜猱升竹竿,離地丈余,自鳴勇武。明帝在日,曾飭陳太妃隨時訓責,扑作教刑,怎奈江山可改,本性難移,到了繼承大統,內有太后、太妃管束,外有顧命大臣監製,心存畏憚,未敢縱逸。元徽二年冬季,行過冠禮,三加玄服,遂自命為成人,不受內外羈勒,時常出宮遊行。起初尚帶著儀衛,後來竟捨去車騎,但與嬖倖數人,微服遠遊,或出郊野,或入市廛。陳太妃每乘青犢車,隨蹤檢攝,究竟一介女流,管不住狂童馳騁。昱也惟恐太妃蹤跡,駕著輕驕,遠馳至數十里外,免得太妃追來。有時衛士奉太妃命,追蹤諫阻,反被昱任情呵斥,屢加手刃,所以衛士也不敢追尋,但在遠山瞻望,遙為保護。昱得恣意游幸,且自知為李道兒所生,嘗自稱為李將軍,或稱李統。營署巷陌,無不往來,或夜宿客舍,或晝臥道旁,往往與販夫商婦,貿易為戲,就使被他揶揄,也是樂受如飴,一笑了事。直是一個無賴子。平生最多小智,如裁衣制帽等瑣事,過目即能,他如笙管簫笛,未嘗學吹,一經吹著,便覺聲韻悠揚,按腔合拍。
蹉跎蹉跎,倏過二年。荊襄都督沈攸之威望甚盛,蕭道成防他生變,特使張敬兒為雍州刺史,出鎮襄陽。世子賾出佐郢州,防備攸之。攸之未曾發難,京口卻先已起兵。原來建平王景素,時為南徐州刺史,他是文帝義隆孫,為故尚書令宣簡王弘長子。弘為文帝第七子,見前文。好文禮士,聲譽日隆。適宋主昱凶狂失德,朝野頗屬意景素,時有訛言。楊運長、阮佃夫等,貪輔幼主,不願立長,密唆防閤將軍王季符,誣訐景素反狀,俾便出討。蕭道成、袁粲窺破陰謀,替他解免,阻住出師,景素亦遣世子延齡,入都申理。楊、阮等還未肯干休,削去景素征北將軍職銜,景素始漸覺不平,陰與將軍黃回,羽林監垣祗祖通書,相約為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