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史演義》第九十四回 征高麗勞兵動眾 潰薩水折將喪師

  第九十四回 征高麗勞兵動眾 潰薩水折將喪師
卻說大業六年,煬帝又欲南幸江都,因為洛陽宮苑,草木俱凋,無可留玩,偶然憶及江都富麗,且有瓊花一株,非常鮮艷,前次曾經看過,此時不知如何景色,所以更欲一觀。惟蕭後以下,不耐跋涉,好好的婉言勸阻,偏煬帝執意不從,且對后妃等說道:“卿等俱到過江都,應亦領略風景,與此處不同,不要說山川秀美,就是一花一木,也比此地格外鮮妍。並有瓊花一株,是絕無僅有的珍品,今雖草木零落,當不似此間寂寞,所以朕更欲一游,聊抒愁悶。”說至此,有一美人接入道:“陛下要不致寂寞,亦沒有難事,限妾三日,管教這芳華苑中,百花開放。”煬帝瞧著,乃是清修院內的秦夫人,不禁冷笑道:“卿有甚么神術,能使萬象回春?”秦夫人嫣然道:“妾怎敢在天子前,謬作誑言?待三日後,自見分曉。”煬帝將信將疑,好容易過了三日,便至苑中探驗真偽,一入苑門,果然花木盛開,芳菲鬥豔,就是池沼中荷芰菱芡等類,亦皆翠葉紛披,澄鮮可愛。當下驚喜得很,極口稱奇。那十六院夫人,已帶了許多宮女,出來迎駕。秦夫人先笑問道:“苑中花木,比江都何如?”煬帝遲疑道:“朕且問卿這般幻術,從何處學來?否則現在天氣,哪裡有這樣繁盛?”眾夫人聽了此語,不禁啞然失笑,惹得煬帝越覺動疑。再三窮詰,方由大眾奏明,乃是翦彩為花,制錦作葉,費了三日三夜的工夫,才布置得簇簇新新。煬帝仔細審視,方能辨明塜鼎,確是一個糊塗蟲。又向秦夫人說道:“似卿這么慧想,也好算巧奪天工了。”遂與眾夫人到處遊玩,但見紅一團,綠一簇,仿佛與春間無二。待至遊興已闌,便往清修院中,小作勾留。秦夫人早已備好肴饌,請煬帝上坐,自與眾夫人遞相勸酬,把煬帝灌得爛醉,便在院中倦臥。到了酒銷醉醒,已是昏黃,眾夫人俱已散去,但有秦夫人侍坐榻前,瞧見煬帝醒來,當然遞過香茗,畀他解渴。煬帝見秦夫人晚妝如畫,別饒丰韻,不由的引起慾火,索性叫她卸衣侍寢。秦夫人樂得承恩,先替煬帝脫去龍袍,然後自己亦解衣入幃,雲雨巫山,銷魂真箇,這也是數見不鮮,不容描摹了。
且說秦夫人翦彩為花,制錦作葉,又把煬帝留住游賞,安居一二旬,但假花假葉,色易黯敝,雖經宮人時常掉換,終究是魚目混珠,艷而不芳。煬帝復覺生厭,仍決計往江都一行。后妃等不好攔阻,聽他啟鑾,惟蕭後未曾隨往,十六院夫人,也不過去了一小半。外如宮娥彩女,隨意揀選數百名,隨著煬帝,仍坐龍舟南駛。沿途自有衛士擁護,不過比第一次南下時,已覺得輕車減從,許多簡便,途中觀山覽水,隨意消遣,不多日已抵江都。江都宮監王世充,已將宮室趕築,大致告成,並選得若干美女,入宮執役,一聞駕到,便出郊迎謁,導引煬帝入城。煬帝至宮中巡視,凡一切布置,盡皆合意,又見諸宮女統來叩謁,無一非儀容俊雅,眉目輕盈。煬帝顧著世充,很是嘉獎。世充口才,本來便佞,又經煬帝獎賞,更覺極口獻諛,煬帝便將所攜金帛,賞給若干,世充當然拜謝。且知煬帝嗜好,惟酒與色,便即呈上美酒盛饌,並令在宮女役,各攜樂器,彈唱歌舞。那吳女一副歌喉,乃是天生成的嬌脆,不比那北里胭脂,細中帶粗,煬帝聽了,只覺得靡靡動人,沁及心脾。惟所歌的多是本鄉小調,不甚合宜,乃命世充錄述《清夜遊》曲,指導宮女,這《清夜遊》曲系煬帝自撰,東都宮女,都能口誦,經世充錄示諸女,到底吳中麗質,聰慧過人,有一半粗通文墨,用心默記,便能一一背誦,隨口成腔;於是一半兒唱歌,一半兒鼓樂,煬帝且飲且聽,但聞清聲搖曳,歌云:
洛陽城裡清夜矣,見碧雲散盡,涼天如水,須臾山川生色,河漢無聲,一輪金鏡飛起,照瓊樓玉宇,銀殿瑤台,清虛澄澈真無比。良夜情不已,數千萬乘騎,縱游西苑,天街御道平如砥,馬上樂竹媚絲姣,輿中宴金甘玉旨。試憑三吊五,能幾人不愧聖德窮華靡,須記取隋家瀟灑王妃,風流天子。這是補錄《清夜遊》曲,故藉此敘入,看官莫被瞞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