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齊書》卷二十三 列傳第四◎褚淵(淵弟澄 徐嗣) 王儉



齊台建,淵白太祖引何曾自魏司徒為晉丞相,求為齊官,太祖謙而不許。建元元年,進位司徒,侍中、中書監如故。封南康郡公,邑三千戶。淵固讓司徒。與僕射王儉書,欲依蔡謨事例。儉以非所宜言,勸淵受命,淵終不就。

淵美儀貌,善容止,俯仰進退,鹹有風則。每朝會,百僚遠國使莫不延首目送之。宋明帝嘗嘆曰:"褚淵能遲行緩步,便持此得宰相矣。"尋加尚書令,本官如故。二年,重申前命為司徒,又固讓。

是年虜動,上欲發王公已下無官者為軍,淵諫以為無益實用,空致擾動,上乃止。朝廷機事,多與諮謀,每見從納,禮遇甚重。上大宴集,酒後謂群臣曰:"卿等並宋時公卿,亦當不言我應得天子。"王儉等未及答,淵斂板曰:"陛下不得言臣不早識龍顏。"上笑曰:"吾有愧文叔,知公為朱祜久矣。"

淵涉獵談議,善彈琵琶。世祖在東宮,賜淵金鏤柄銀柱琵琶。性和雅有器度,不妄舉動。宅嘗失火,煙焰甚逼,左右驚擾,淵神色怡然,索輿來徐去。輕薄子頗以名節譏之,以淵眼多白精,謂之"白虹貫日",言為宋氏亡征也。

太祖崩,遺詔以淵為錄尚書事。江左以來,無單拜錄者,有司疑立優策。尚書王儉議,以為:"見居本官,別拜錄,推理應有策書,而舊事不載。中朝以來,三公王侯,則優策並設,官品第二,策而不優。優者褒美,策者兼明委寄。尚書職居天官,政化之本,[故]尚書令品雖第三,拜必有策。錄尚書品秩不見,而總任彌重,前代多與本官同拜,故不別有策。即事緣情,不容均之凡僚,宜有策書,用申隆寄。既異王侯,不假優文。"從之。尋增淵班劍為三十人,五日一朝。頃之寢疾。上相星連有變,淵憂之,表遜位。又因王儉及侍中王晏口陳於世祖,世祖不許。又啟曰:"臣顧惟凡薄,福過災生,未能以正情自安,遠慚彥輔。既內懷耿介,便覺晷刻難推。叨職未久,首歲便嬰疾篤,爾來沈痼,頻經危殆,彌深憂震。陛下曲存遲回,或謂僉議同異,此出於留慈每過,愛欲其榮。臣年四十有八,叨忝若此,以疾陳遜,豈駭聽察!總錄之任,江左罕授,上鄰亞台,升降蓋微。今受祿弗辭,退絀斯願,於臣名器,非曰貶少。萬物耳目,皎然共見,寧足仰延聖慮,稍垂矜惜。臣若內飾廉譽,外循謙後,此則憲書行劾,刑網是肅。臣赤誠不能行,亦幽明所不宥。區區寸心,歸啟以實。自吝寸陰,實願萬倍堯世。昔王弘固請,乃於司徒為衛將軍,宋氏行之不疑,當時物無異議。以臣方之,曾何足說。伏願恢闡宏猷,賜開亭造,則臣死之日,猶生之年。"乃改授司空,領驃騎將軍,侍中、錄尚書如故。

上遣侍中王晏、黃門郎王秀之問疾。薨,家無餘財,負債至數十萬。詔曰:"司徒奄至薨逝,痛怛慟懷,比雖尫瘵,便力出臨哭。給東園秘器,朝服一具,衣一襲,錢二十萬,布二百匹,蠟二百斤。"時司空掾屬以淵未拜,疑應為吏敬不?王儉議:"依《禮》,婦在塗,聞夫家喪,改服而入。今掾屬雖未服勤,而吏節稟於天朝,宜申禮敬。"司徒府史又以淵既解職,而未恭後授,府猶應上服以不?儉又議:"依中朝士孫德祖從樂陵遷為陳留,未入境,卒,樂陵郡吏依見君之服,陳留迎吏依娶女有吉日齊衰吊,司徒府宜依居官制服。"

又詔曰:"夫褒德所以紀民,慎終所以歸厚。前王盛典,鹹必由之。故侍中、司徒、錄尚書事、新除司空、領驃騎將軍、南康公淵,履道秉哲,鑑識弘曠。爰初弱齡,清風夙舉;登庸應務,具瞻允集。孝友著於家邦,忠貞彰於亮采。佐命先朝,經綸王化,契闊屯夷,綢繆終始。總錄機衡,四門惟穆,諒以同規往古,式范來今。謙光彌遠,屢陳降挹,權從高旨,用虧大猷。將登上列,永翼聲教。天不慭遺,奄焉薨逝。朕用震慟於厥心。其贈公太宰,侍中、錄尚書、公如故。給節,加羽葆鼓吹,增班劍為六十人。葬送之禮,悉依宋太保王弘故事。謚曰文簡。"

先是庶姓三公轜車,未有定格。王儉議官品第一,皆加幢絡,自淵始也。又詔淵妻宋故巴西主埏隧暫啟,宜贈南康郡公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