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典》卷一百九十五 邊防十一



明帝永平中,胡邪屍逐侯鞮單于立。(醯落之子,名長。)時北匈奴猶盛,數寇邊,朝廷以為憂。會北單于欲合市,遣使求和親,帝冀其交通,不復為寇,乃許之。八年,遣使報命,而南部須卜骨都侯等知漢與北虜交使,懷嫌怨欲叛,密因北使,令遣兵迎之。漢知之,乃更置大將,以防二虜交通。其秋,北虜果遣二千騎覘候朔方,作馬革船,欲渡迎南部叛者,以漢有備,乃引去。複數寇鈔邊郡,焚燒城邑,殺掠甚眾,河西城門晝閉。帝患之。十六年,大發緣邊兵,遣諸將四道出塞,北征匈奴。虜聞漢兵來,悉渡漠去。時北虜衰耗,黨眾離叛,南部攻其前,丁零寇其後,鮮卑擊其左,西域侵其右,不復自立,乃遠引而去。

章帝章和中,鮮卑入左地擊北匈奴,大破之,斬優留單于,取其胸皮而還。北庭大亂,屋蘭儲、卑胡、都須等五十八部,口二十萬,詣雲中、五原、朔方、北地降。時北虜大亂,加以飢蝗,降者前後而至。南匈奴休蘭屍逐鞮單于(胡邪之子,名屯屠何。)將討並北庭,會帝崩,竇太后臨朝,單于上言:"今烏桓、鮮卑討北虜、斬單于首。臣與王侯、新降渠帥議方略,皆曰宜及北虜分爭,出兵討伐,破北成南,並為一國,令漢家長無北念。"又請漢兵併力,以屯要害。從之。

和帝永元初,乃以耿秉為征西將軍,與車騎將軍竇憲率騎八千,與度遼兵及南單于眾三萬騎,出朔方擊北虜,大破之。北單于奔走,斬首虜二十餘萬人。二年春,南單于復大破北虜,單于將輕騎數十遁走。是時南部連克獲納降,黨眾最盛,領戶三萬四千,口二十三萬七千三百,勝兵五萬一百七十人。三年,北單于復為右校尉耿夔所破,逃亡不知所在。其弟右谷蠡王於除鞬自立為單于,將數千人止蒲類海,(今北庭府界。)遣使款塞。大將軍竇憲以塞北地空,憲欲結恩北虜,乃上書請立於除鞬為北單于,置中郎將領護,如南單于故事。下公卿議。司徒袁安、司空任隗以為,光武招懷南虜,非謂可永安內地,正以權時之算,可得扞御北狄故也。今朔漠既定,宜令南單于反其北庭,並領降眾,無緣復立於除鞬,以增國費。上封事曰:"光武皇帝本所以立南單于者,欲安南定北之策也,恩德甚備,故匈奴遂分,邊境無患。昔孝明皇帝奉承先意,不敢失墜,赫然命將,爰伐塞北。章和之初,降者十餘萬,議者欲置之濱塞,東至遼東,太尉宋由、光祿勛耿秉皆以為失南單于心,不可,先帝從之。陛下奉承洪業,(即和帝也。)大開疆宇,大將軍遠師討伐,席捲北庭,此誠宣明祖宗,崇立弘勛者也。宜審其終,以成厥初。伏念南單于屯,先父舉眾歸德,自蒙恩以來,四十餘年。三帝積累,以遺陛下。陛下深宜遵述先志,成就其業。況屯首唱大謀,空盡北虜,輟而不圖,更立新降,以一朝之計,違三代之規。夫論語云:'言忠信,行篤敬,雖蠻貊之邦行矣。'今若失信於一屯,則百蠻不敢復保誓矣。且漢故事,供給南單于費直歲一億九十餘萬,西域歲七千四百八十餘萬。今北庭彌遠,其費過倍,是乃空盡天下,而非建策之要也。"朝廷不從,四年,遣耿夔即授璽綬,賜玉劍、羽蓋,使中郎將任尚持節衛護屯伊吾,如南單于故事。方欲輔歸北庭,會竇憲被誅。五年,於除鞬自叛還北,帝遂遣任尚追斬之,破滅其眾。至十六年,北單于遣使詣闕貢獻,願和親,(北之國眾自立單于。)修呼韓邪故約。和帝以其舊禮不備,不許。後微,至滅無聞。

安帝延光三年,烏稽侯屍逐鞮單于立。(胡邪之子,名拔。)先是朔方以西障塞多不修復,鮮卑因此數寇南部,單于憂恐,上言求復障塞,順帝從之。乃遣黎陽營屯兵(黎陽即今汲郡黎陽縣。)出屯中山北界,增置緣邊諸郡兵,屯塞下。

順帝永和中,去持若屍逐就單于(烏稽侯之弟,名休利。)左部句龍王吾斯、車紐等背叛,寇西河,圍美稷。單于本不同謀,中郎將陳龜以單于不能制下,逼迫之,單于自殺。大將軍梁商以羌胡新反,黨眾初合,難以兵服,宜用招降,乃上表曰:"匈奴寇叛,自知罪極。種類繁熾,不可殫盡。今轉運日增,三軍疲苦,虛內給外,非國之利。竊見度遼將軍馬續素有權謨,且典邊日久,深曉兵要。宜令續深溝高壁,以恩信招降,宣示購賞,明為期約。如此則醜類可服,國家無事矣。"帝從之。商又移書續等曰:"中國安寧,忘戰日久。良騎野合,交鋒接矢,決勝當時,戎狄之所長而中國之所短也。強弩乘城,堅營固守,以待其衰,中國之所長戎狄之所短也。宜務所長,以觀其變,設購開賞,宣示反悔,勿貪小功,以亂大謀。"續及諸郡並各遵行,於是右賢王部抑鞮等以萬三千口詣續降。秋,句龍吾斯等立句龍王車紐為單于,東引烏桓,西收羌戎及諸胡等數萬人,寇掠幽、(今范陽、上谷、漁陽郡)並、(今太原、西河、榆林、朔方郡。)涼、(今靈武、安化、平涼、金城郡地。)冀等州。(冀今常山、博陵、鉅鹿、趙郡地。)呼蘭若屍逐就單于兜樓除先在京師,漢安二年立之,遣中郎將護送歸南庭。建康初,中郎將馬寔進擊餘黨,匈奴、烏桓十七餘萬口皆詣寔降。桓帝建和初,伊陵屍逐就單于立,(名居車兒。)至延熹九年,諸部並叛,寇緣邊九郡,以張奐為北中郎將討之,悉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