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元史》卷二百四十五·列傳第一百四十二



鄭琪妻羅氏,名妙安,信州弋陽人。幼聰慧,能暗誦《列女傳》。年二十,歸琪。琪大家,同居百餘口。羅氏執婦道,無間言。琪以國功擢鉛山州判官,羅氏封宜人。

至正二十年,信州陷,羅氏度戈陽去州不遠,必不免於難,輒取所佩刀,淬厲令忌酢g魑屎撾,對曰:“時事如此,萬一遇難,為自全計耳。已而兵至,羅氏自刎死,持年二十九。

陳淑真,富州陳璧女。璧故儒者,避亂移家龍興。淑真七能誦詩鼓琴。至正十八年,陳友諒該寇龍興,淑真見鄰媼倉皇來告,乃取琴坐牖下彈之,曲終泫然泣曰:“吾絕弦於斯矣。”父母怪問之,淑真曰:“城陷必遭辱,不如早死。”明日賊至,乃知自投湖,水淺不死。賊抽矢脅之上岸,淑真不從,賊射殺之。衣帶有刺繡字,詞曰:“海水群飛,不二其行。湖水澹澹,之子澄清。視刃視怡,見衣見清。”

左幼白妻龍氏,永新人。幼曰少負才名,以父蔭為江西廣濟庫使,後至元丁發醜卒于軍。龍氏年二十九,即翦發,勺水不入口。柩至,迎於十里外,徒跣號痛,親挽舟以前,哭奠五年,不離幾席。嘗折海榴一枝,插瓶,供几上,旬日視之,根枿勃然。鄰婦感慕,皆效節不嫁。翰林承旨歐陽玄為書“榴萱”二字以表之。子二人,善詠,皆力學世其家。

焦士廉妻王氏,博興人,養姑至孝。至正十七年,毛貴作亂,官軍競出虜掠。王氏被執,紹曰:“我家墓田有藏金,可取也。”信之,隨王氏至墓所。王氏哭曰:“此我死所,非藏金所也。”乃與妾杜氏皆遇害。

又,劉公翼妻蕭氏,濟南人。至正十八年,毛貴陷濟南,蕭氏自縊死。

柯節婦陳氏,長樂石樑人。至正二十一年,海賊劫石樑,其夫適在縣城,陳氏為賊所執,且行且罵。賊亂捶之,挾以登舟,罵不已,自投江中。其父方臥病,見女至,呼之不應,駭曰:“吾豈夢邪?”既而有自賊中歸者,言陳氏死狀,乃知其鬼也。明日,屍逆流而上,止石樑岸旁。時盛暑,屍已變,其夫驗其背有黑子,乃慟哭曰:“是吾妻也?”異斂之。

月娥,丁氏,西域人孝子丁鶴年之姊,少聰慧,通經史。及長,歸葛通甫。冢婦盧,見月娥德逾於己,一日,率諸婦、諸女請曰:“願以諸婦、諸女屬之娣,幸早暮教之。”月娥告以婦道,及援引古烈女示以為則。既而豫章群盜起,城陷,月娥嘆曰:“吾生簪組世家,其忍出犬彘下邪!”遂抱所生女赴水死。諸婦、諸女鹹曰:“彼之死,必安於義,吾可幸生乎!”亦相與死水中,凡九人。時夏暑,屍七日不沈,顏色如生。郡人駭異,議曰:“十節同志,死不可異壙。”乃於故居之南黃池裡作巨穴,同葬焉,題其石曰:“十節墓”。

鍾節婦,宜陽黃氏女。年十六,為鍾秉敬妻。秉敬義議昭,雄勇。當紅巾賊起,鄉民賴保全者數萬戶。既而,賊大至,父子戰死。賊聞婦美,將強室之,以兵躪其里。婦隨里民匿石洞中,曰:“汝等同禍,以我故。然義不可令鄉里同死,吾當自為計。”遂出臨小石潭,怒自投潭中。眾遽救,幸不死。乃誑賊曰:“投潭中死矣。”賊大怒曰:“死以其首至。”眾懼,無計。或曰:“婢雪兒有貌,可令之代。”眾然之,乃飾婢使出拜,曰:“此鐘相公女也,願獻之將軍。”賊喜,擁之去,號曰娘子。婦得免,然竟以悸卒。

劉冀之,衡水曹泰才之妻也。年十二,通古文《孝經》,見國小書,固請讀之,母不許。一日,聞諸兄誦內,則至,姆教,婉娩聽從。復請於母,曰:“此亦女子事。”遂通經義。及笄,適泰才。紅巾陷河朔,曹故大家,避後縣西聊城村。賊掩至,見劉美,驅之去。劉曰:“女人從一而終,二夫且不可,況賊乎!”賊乃出金珠置前,被以文綺,劉手裂之。賊擁上馬,墜地者數四。賊怒,繩其項,系馬後曳之。劉以爪據地,頭觸石流血,罵賊死。

義烈女朵那者,杭州畏兀家女奴也。至正中,寇陷杭,至其家無所得,乃反接主婦柱下,拔刀礪頸上,諸婢皆散走。女獨身覆主婦,請代死,且謂賊曰:“汝利吾財,豈利殺人哉?凡家之貨寶,皆我所掌,主母固弗知。若免主母死,我當悉與汝不吝。”寇解主婦縛,女乃出金玉等置堂上,寇爭相攫取。已而又欲污之,女持刀自刎曰:“我主二千石,我誓不奴他姓,況汝賊乎?”賊舍之去,女泣拜主婦曰:“妾受命主管鑰,今全身而失主人之財物,非義也。”遂自殺,人莫不難其義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