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元史》卷二百四十五·列傳第一百四十二



韓氏女,保寧人。年十七,遭明玉珍兵亂,韓為所掠。乃偽為男子服。既而果被獲,隸軍中。七年後,從玉珍兵攻雲南,遇其叔父,贖歸成都。適尹氏,猶處子也。人皆稱為韓貞女。

胡妙端,嵊縣人,適剡溪祝氏。至正二十年春,為苗軍掠至金華,義不受辱。乘間齧指血,題詩壁上,赴水死。苗帥服其節,為立廟祀之。邑人顏曰烈女廟。

梁王女阿■〈礻蓋〉公主,大理段功妻也。功初襲為蒙化知府。明玉珍自蜀分兵攻雲南,梁王及行省官皆走。功獨進兵敗之。梁王深德功,以公主妻之,授雲南行省平章政事。功自是不肯歸。

或譖之梁王曰:“段平章心叵測,盍早圖之。”梁王密召公主,謂曰:“功志不滅我不已,今付汝孔雀膽,乘便可毒之。”主潸然,私語功曰:“我父忌阿奴,願與阿奴西歸。”因出毒示之,功不聽。明日,邀功東寺演梵,陰令番將格殺之。

公主聞變,大哭,欲自盡。王防衛甚密。因悲憤作詩曰:“吾家住在雁門深,一片閒雲列滇海。心懸明月照青天,青天不語今三載。欲隨明月到蒼山,誤我一生路里彩。吐嚕吐嚕段阿奴,施宗施秀同奴歹。雲片波潾不見人,押不盧花顏色改。肉屏獨坐細思量。西山鐵立霜瀟灑。”竟死。

功女僧奴,將適建昌阿黎氏,出手刺繡文旗,屬功子寶曰:“我自束髮,聞母稱父冤。限非男子,不能報,此旗所以識也。”人皆敬其志節。

脫脫懷氏,樞密副使燕帖木兒妻。明兵入雲南,燕帖木兒敗,馳歸。氏閉門不納曰:“爾受梁王厚恩,兵敗不死,何以見為?”乃鴆其二子、一女、命侍者曰:“我死,爾舉火焚屋,毋令辱我。”遂飲鴆卒。

辛瑜妻傅氏,諸既人。瑜以軍興期會迫死道上。傅匍伏抱屍歸,號泣三日夜。屍有腐氣,猶依屍呵舐,冀復甦。已入棺,至齧其棺成穴。及葬,投身壙中。母強挽之出,囑侍婢謹視之。閱數日,給婢具湯沐。既而,失所在。明日,婢汲井,見二足侄植井中,乃傅也。

又史五妻徐氏,定遠人。五為義兵百夫長,兵至,五戰死。氏求夫積屍中,莫能識。以口吮血,辨驗得實,載之歸。治大棺,將殮,乃沐浴自經其側。

張春兒,葉縣軍士李青妻也。青臨陣負傷歸,曰:“吾殆矣,汝可善事後人。”春兒截髮示信曰:“妾生寒門,頗曉大義,君勿擾。”比青卒,哭之,垢面流血。鏇諭匠者造大棺,盡納夫之衣服。匠如其言。將斂,春兒自經庭下。家人共殯之。

秦筆妻,江陰人,失其姓氏。筆遭亂,挈妻依同郡朱判官璚居吳中。筆病卒,貧無以斂璚為具棺衾,且思所以恤養其妻。其妻泣謝曰:“良人以藝游搢紳間,《詩》》《書》禮義之教,妾亦嘗與聞矣。妾以未亡故,累鄉長者,其如義何?”璚加慰之。夜哭益哀,自經死。璚為合葬,而肯其墓。

吳妙寧,上海人。年二十一,贅同里張氏子。邑大姓,以叛黨連坐其父,妙寧泣曰:“吾父苟無地為解,族其赤矣。吾不遄死,禍延良人,悔孰甚!”即投繯死。俄征系吏至,聞已沒,唶異而去。時人為之謠曰:“紅羊年,黑鼠月,張婦吳,儼遺烈。九山風酸泖波血,二氣舛錯愁雲結,一樹梅花驚飄雪。

孔胥妻周芙,江陰人。孔素無鄉曲譽,眾以通賊訴於官。胥度不免,密書與妻早為計,庶免軍配。周神色不亂,言笑平常。乃具酒饌祭舅姑,延親戚劇飲。是夕,素服自縊死。

張貞,建康張敘女,嫁海縣周曹,坐法下獄瘐死。先是,貞在徒籍中,懼配軍,投秦淮河而死。及周屍過秦淮河,貞涌浮水上,而如生。人皆曰:“此張訓導女也。”聞者哀之。

吳良正,義烏儒家女。姑嗜酒,家固貧,必力致之。姑醉,乃已。姑座未殯,賊至,家人悉竄。吳獨侍側,人呼曰:“汝不愛頭。”吳曰:“姑未殯,妾就刃下,死不悔。”撫棺長慟。兵義之,釋去。

又有烏傷里賈善妻宋新,性沉默。家饒於貲,平日事賈甚謹。明兵駐蘭溪,賈攜新避浦陽城竇山鄉。無賴乘時肆掠,俄突至,新懼侵己,擲袖銀於地,擲投絕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