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元史》卷二百十六·列傳第一百十二



三代而上,孝莫如舜,忠莫如周公,古今此兩人外,固不多見。自是而上,其能處富貴而不移,當危疑而不惑,卓然所繫纍,一出乎千萬人志慮之表者,近代惟郭汾陽為然耳。汾陽用舍進退,皆庶幾中庸之道。仆謂後之殷監無過於是,當時閣下亦嘗笑而許之。今背馳若秦人與越人,然夫以閣下之忠義,乃至使人不相信遽如此然,則將何時何人而可信乎?

謂閣下之志在公耶,則閣下之疆土乃國家之疆土也,於閣下何與焉?謂閣下之志在私耶,彼以桓文之義舉,猶不足以服當時,信後世,況欲如曹丞相,恆大司馬之為哉!仆知閣下之志,固不在是矣。

閣下處眾人之中,獲天下之盛名,四方諸侯一視公為輕重。自冬徂春,兩軍交惡,謗書迭積,至煩天子遣宰周公之使,至今兵不解,而使不返,其跡則類乎拒命,其心則近乎要君。自是以來,閣下之盛名,遂不能不損於前日,吾恐《春秋》之責不在彼,而在公矣!

今山東之寇未平,公不以此時提兵東向,克終前業,乃效兩虎交斗,此所謂謹其小而遺其大,快私憾而棄公義,安得不見笑於藺相如乎?天下之人,其以公為何如人耶!

且易失者機會,難得者事功,時不再來,仆為閣下惑焉。彼黃口之子,久當自斃,烏足以為公敵。某平昔辱公知侍之厚,故不避言深之忌,而妄意陳之,雖獲罪左右,無憾也。

察罕帖木兒雅敬士贍,雖不盡用其言,亦不以忤也。

十二年,拜樞密副使,條上二十事曰:“悔已過以詔天下,罷造作以慰人心,御經筵以講聖學,延老成以詢治道,去姑息以振紀綱,開言路以求得失,明賞罰以歷百司,公選舉以息奔競,察近幸以杜奸弊,嚴宿衛以備非常,省佛事以節浮費,絕濫賞以足國用,罷各宮屯種歸有司經理,減歲賞計置為諸宮用度,招集散亡以實八衛之兵,廣給牛具以備屯田之用,獎勵守令以勸農務本,開誠布公以禮待藩鎮,分遣大將急保山東,依唐廣寧王故事分道進取。疏上,惠宗嘉納焉。先是,薊國公脫火赤上言,氣罷三宮造作,帝為減軍匠之半還隸宿衛,而造作如舊。故士贍首及之。

未幾,搠思監議解孛羅帖木兒兵柄,士贍曰:“茲事重大,宜先調兵以固京師。”搠思監不從。及孛羅帖木兒犯闕,也速代闕搠思監為丞相,士贍為參知正事,士贍謂也速曰:“前政首禍天子,以丞相代之。如其復蹈前轍,難未已也。請亟下明詔,以彰天討。”又不聽。遷翰林學士、知制誥同修國史。

孛羅帖木兒入朝,出為遼陽行省左丞。至則傳檄遠近,起兵討孛羅帖木兒。會孛羅帖木兒伏誅,復征為中書參知政事。

護廓帖木兒奉命南征,諸王、駙馬悉聽節制,士贍以為兵權太重,固爭之。又與宰相言“朝廷為政,宜先正倫常。”宰相謂:“國俗叔嫂相妻,蓋欲守其家產。”土贍曰:“今議論政體,用以家產為言乎?”其人慚而止。擴廓帖木兒上疏,請討張思道等,執政莫敢言。士贍曰:“棄南征之命,而逞私憾,咎孰與歸!若許之,則責在朝廷矣。”事遂寢。拜翰林學士承旨,進封楚國公。二十七年,以疾卒,年五十五。

子守成,進士;守恆,遼陽行樞密院斷事官經歷;守峴,太尉掾史。

張楨,字約中,汴梁開封人。元統元年進士,授彰德路錄事,辟河南行省掾。楨初娶祁氏,生貴家,見楨貧,不為禮。合卺逾月,楨即出之。祁氏之兄訟於官,左右司官聽之,楨因移疾不出,案牘留滯。平章政事月魯帖木兒怒曰:“張楨剛介士,豈汝曹所當議耶!”郎中虎者禿謁而謝之,乃起。

范孟端為亂,矯殺月魯帖木兒等,城中大擾。楨幕夜縋城出,得免。逾年,除高郵縣尹,門無私謁。縣民張提領開斷鄉曲,一日至縣,有所乾請,楨執之,盡得其罪狀,杖而徒之,人以為快。千戶狗兒妻崔氏為妾所譖虐死,其鬼憑七歲女詣縣訴,備言死狀,屍見瘞舍後,楨率吏卒發土,得屍,拘狗兒及妾鞫之,皆伏辜,縣人頌為神明。累除中政院判官。